看着窗外细细的雨滴,他摇开车窗,一直胳膊搭着窗台,缭缭的烟从指间升腾,消弭在淡淡氤氲的雾气中。身边穿梭着匆忙的人群,车流,只有他静静的停着车等在雨中,看人来人往。只有在寂寞的时候他才抽一种淡得几乎没有烟味的烟,用来消磨空洞的时间。
这个时间他从来不会工作,即便是雨天这样极好挣钱的天气,他就这样停车在路边,不搭理时不时过来敲窗的人们,不得已的时候也只是摇摇手告诉他们他不送。
还未入夏,有些凉凉的冷风,吹散烟气。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希望这个世界连同自己的思绪一同静止,
让我
好好想你。
“你还好吗,好久不见。又来这里,这个老店”
就是同样的雨天,朝云街第一个转角,我遇上这个香烟的主人,你终于知道我抽这样女式烟的原因的,我爱上这烟的主人,她就那样匆匆拉开车门,满身湿透的钻了进来,雨其实并不是很大,她一定在雨中站了很久。
雨淋湿了她的头发,她的衣服,还有她的脸。
我看着她:去哪?
她不说话
我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她胡乱的擦着头发,蒙着面颊,怎么也擦不干她的面上的水痕,泪水不断顺着脸庞滑落,就像窗外的雨一样,到现在我还看不清她的样子,棕色卷曲的长发被她胡乱的拨弄,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妩媚,后来她曾多次问我是什么时候爱上她,也许便是这一刻吧。
过了半天,这时我只好木讷地一会看着窗外,一会看着她。她不在蹂躏她那头美丽的头发,也渐渐止住了泪水,这才让我看清她娇小美艳的样子,大概是刚刚哭过,眼眶泛红,越是楚楚动人,叫人怜惜。我不懂这样的容貌谁还忍心伤害她,让她伤心成这样。
然而她这样楚楚可怜的神情也只是出现那么一霎,下一刻她仿佛戴上了面具一般,瞬间冷得像冰,连空气都变得凝滞,她将毛巾递还给我,说了声谢谢,我又问了声,去哪?
她还是没说话
她打开随身的提包,掏出一个细长的烟盒,我看到包装上:esse,这是我见都没见过的烟,她递给我一根,我本就很少抽烟,而此刻像是被她情绪感染,也是没有抽过女士烟,我就接了根,她先给我点上,然后自己也掏出一支这样细长的烟,看她抽烟的样子,老练得像个风尘戏子,指间夹着这细长的烟的手搭在窗台撑着额头,口中吐出眼圈,这个时候她沉默,目光深沉。
我也吸了口,没有什么味道,只些许清凉,像是吃了个淡淡的薄荷糖。
她深深的吸了口烟,伸手弹去了烟灰,
“沈西口,长街,”
几个街口的距离,车停在一个高高的院墙外面,雨打着院墙上的砖瓦哗哗作响,她坐在车里,烟还没有熄。
“多少钱?”
“就这只烟就行。”
不知是不是窗外的雨下湿了我的神经,还是被她迷了魂去,我竟这样不找边际。
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竟也没有说话,丢了嘴边的烟嘴,从包中提出烟盒,拿了一支点上,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留下这盒还有大半的esse。
我在车里看着她靠近进高大的院墙,靠在院墙的门口,一口一口地吞吐着烟圈,团团烟雾渐渐飘出院口,被连珠似得雨珠打散,全世界的喧哗在她眼中如这飘远的烟圈渐渐消散。
她就这样靠着院墙的们,抽完了整支烟,我就这样坐着,看她抽完了这支烟。
抽完烟她打开门,走了进去,再没回过头。
“我们都没说那遥远的曾经,我们也没提那故事的原因”
这场雨或许要下一辈子,在没有见到她前,是不会再有晴天,他没想到这样的雨还是会停下来,朝云街这个转角的雨景也够他看一辈子的时间。
有这样一个冬天,像是说好的,他停在了那条老街,沈西口,长长的街道和那高高的院墙,他看着痴讷,下意识掏出支烟,还没有点燃,那个身影就从那个门口,蹁跹而出,米色长裙,淡红色的搭肩,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拖着一个箱子,像是要远行。
她看到了停在路边的他,敲了敲窗,像是问他走不走,该是根本没记起他。
他收了烟,走出车,帮她提着箱子放进车里。
他像是不认识她,像是同其他任何一个乘客一般的,
“去哪?”
她亦如意料中一般。
“西机场。”
她真的忘了他,她真的要离开了。
窗外艳阳高照,我如坠寒窖,看她那张熟悉到陌生的脸,遥远的如同那日散去的烟圈,浮在云端,难以触碰。
我安静的开着车,她安静的坐着,阳光穿过挡风玻璃洒在整个车里,
我却像是被蒙在那日的乌云里,宁愿整个世界的雨浇灌下来,好掩饰我那流不出的泪。
“午后的闷热的窗外的一场大雨,让我们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也许这是最美的时候,他心中这样想,她在我身边,此时此刻,他要载她去她的城堡,同她私奔。
然而车终究要停下来,
她站在车旁,从口袋拿出烟,点了一支在手上,
“多少钱?”
他没有笨到再说一支烟这样的蠢话,
看向计价器,回过头准备说出价钱。
她直接向车里丢了件东西,直直地走远,远远地拿着那只点燃了烟的手挥了挥。
我钻进车里,找到,是这包烟,只抽了一支的一个es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