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春天来了。

L君早已不怎么去上自己的专业课了。他成天抱着本全英文的《美国文学简史》去广播台晃荡。播音人手不够时搭把手上前读一段，不忙了就趴在大会议桌上学英语。

周围熟悉他的朋友都感慨他变化巨大。L君的播音搭档小樱问他：“你真打算考英语专业的研究生啦？”

“不然呢？我其他的也不行啊。”

“不是啊。我是说，英语专业还要考第二外语啊，你不会不知道吧。”

“额……二外这个事，之前看动漫倒是会几句日语，不过真还没系统地学过。”

“这样吧，你到我们专业听听二外的课，看怎么样。不过我们是上个学期开的日语二外，不知道你能不能跟上。”英语专业的小樱提了个建议。

“行，把你们班课表给我一份。”L君爽快答应了。

L君正坐在英语专业的教室里听二外，手机响了。

“oh shit！”他暗骂自己忘了调静音，红着脸从后门溜出去接电话：“喂？”

是晶姑娘打来的：“今天晚上下课后，我要和X他们讨论微电影的事情，你就不用来找我了，可能会回去的比较晚。”

“哦，我也得上日语课呢，还没下课。”L君手边被人一挤，转头往教室里看一眼，人突然全散了，“现在下课了，去吃饭吗？”

“不了，我得赶回宿舍把那个电影看完呢，晚上要分析。明天再见啊！”

L君还想说点什么，电话已被挂断。

L君晚上还是去接晶姑娘了。

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晶姑娘小组里的五个人——包括X，在热火朝天地议论着什么。X像是对话题失望了，走到教室门口准备点烟，看到了赶来的L君。

“行了行了明天再讨论！人家属等着呢！”他朝教室里吼了一声。

几个人停了下来，噢了一声，四散而去。

X拍拍L君，似乎表示“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也转身走了。

晶姑娘慢吞吞地收拾书包走了出来。

“不是说不用来了嘛。”

“再不来就一天没见你了，我可受不了。”

晶姑娘并没有心情接茬，L君问了句“怎么了”也没收到回应。

晃悠到宿舍楼下，晶姑娘直接上去了。

L君跑去问X发生了什么事。

“上学期我们拍的微电影，参加比赛没有过审，今天还被老师猛批了一顿。结果今天晚上那几个不识相的非得讨论，说剪辑的不对音乐配的不好。她可能听了心里有疙瘩吧。毕竟之前她主要在负责剪辑这一块的。”X吸了口烟，“其实我当时也觉得接的有点硬，但也想不下什么好的过渡方法了。”

L君对听不懂的术语自动忽略：“他们能干他们怎么不上啊？在一边说的好听算是怎么回事。”

“唉，也不是这样说，每个人的分工不同。当时她的分工就是剪辑，结果今天老师特别把剪辑拎出来说了半天……”

“那你们当时剪的时候怎么不提意见啊？”

“当时我们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案了，今天老师一点拨好像明白了一点。其实她剪得也不是一无是处，那几个人说话不过大脑……哎，这么晚了，你干啥去？”

“我去安慰她啊，像她那样的死脑筋，肯定就拗到那里，怎么都想不明白了。”

L君冲下宿舍楼。

却是千呼万唤都等不来晶姑娘。

“靠！你再不下来，我就要和你分手了！”L君无计可施，发了这么一条短信。

五分钟后，晶姑娘穿着拖鞋下了楼。

“要分手就分吧。反正你们都看我不顺眼，我做什么都是错。”晶姑娘脱口而出就是这么一句。

“傻，我都听X说了，这不是你的错。”L君好言好语劝着晶姑娘，“大家可能当时都有点急，没入选谁心里都不好受。老师批评你的剪辑，并不是说就哪都不好啊，X还跟我说你有几个地方处理得很好呢……你要坚强一点，知道吗？”

晶姑娘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如果一件事情，你用心思去做了，但却得不到结果，甚至得到相反的结果，你不会难过吗？这样的话坚持做还有什么意义。你没有经历过，你不懂。”

“我不懂吗？你以为我是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L君把晶姑娘拉到一边，以免她被来往的同学撞到，“我的故事很复杂，我改天慢慢讲给你听。今天太晚了，你先答应我，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上去好好休息，知道吗？有什么关系呢？微电影落榜，天又不会塌下来。”

“我不，我不上去。我现在就要听你给我讲你的事情。”

“那得说好久啊，晚上这么凉，你想上哪儿说去？只能开房了，你不愿意吧。”听到晶姑娘撒娇，L君又恢复了嬉皮笑脸。

“开房就开房，我就想听你说话。”

L君吓懵了。

“你说的不是认真的吧？”

“去啊？我明天没课，可以听你说一晚上。”晶姑娘一张认真脸，后面的尾音低了几个八度，“反正我来大姨妈，你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去就去！L君心一横：“你等下，我上去取点东西，然后咱们去取钱，取了钱就去。”

“好。”晶姑娘顺从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