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雨了,是一场倾盆大雨,浇在心里的。
快开学了,妈妈催促着回校之前赶紧把窗户擦了。“好烦呀,离过年还早着呢,擦什么窗户!到时候又要擦!”就是老爸离家前的一句叮嘱,竟成了老妈的执念,三请四催完全没放弃的打算,不干完或就不能返校的意思。怎么办呢,只能干呗!
叮咚,有人敲门,来客人了,一帮人,爸爸单位的领导、工会人员好几个,说是来看望妈妈,听说她最近刚做了手术。嗯,妈妈一家庭妇女生病,这么多人来看望,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客套一翻,嘘寒问暖一翻,领导送温暖,我们感激着送客。
擦完窗户我和姐姐就被叫到了小舅家,一进门又遇到了早上那拨人,心中戈登一下,怕是有事,爸爸有事儿。爸爸出车祸了,抢救、病危、需要立即赴当地探望,心中明白这定是去见爸爸最后一面,记得在楼下姜阿姨搂着我摸着我的头说“想哭就哭吧”,依然坚信他在等着见我们。
家里没电话,云云把电话打到对门阿姨家,“伯伯已经走了,你们节哀……”什么?已经走了?在那个没有微信、bb机都没有流行起来的年代,远在外省的旧邻都知道了,只有我们仨人以为爸爸只是出车祸了,还在抢救,等着我们去见他,那一点点他还活着的信念被戳破了。如五雷轰顶,当下就摔倒在地,不能回家,这么大的秘密只有我知道,我忍不住不哭,无法在妈妈面前佯装不知。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出去,有爸妈的朋友在单元门口站着守在窗下,原来他们已经知道了,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是我们不知道。天旋地转,走在小区院子里,眼前的花园、楼房、夜空都在动,都在旋转,好多词在那天才感受到词意。
下了一晚上的雨,不是老天,是心里止不住的下雨,眼泪止不住的流。天亮了,擦干眼泪,收拾行囊该干啥干啥,就当昨夜无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