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的迁徙是一个关于承诺的故事。”
——纪录片《迁徙的鸟》开篇如是说。
而这个季节,不是鸟迁徙的季节,而是人迁徙的季节,中国人迁徙的季节。人的迁徙又是一个关于什么的故事呢?
每年寒冷的冬季,无论冰霜,还是风雪,在北半球的中国大地上,都会上演一场浩浩荡荡的迁徙。地球四分之一的人口,在北半球亚洲东部的中国版图上,开始了悲欣交集的旅程。
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中国社会历经了巨大的变革,改革开放的大旗一挥,成千上万的农民涌向了东南沿海,离开了家乡。他们碰巧抓住了海水里第一支冒出头来螃蟹,咽下肚囊,回味无穷。他们返乡将吃螃蟹的经验分享给了更多的人,第二年,更多的人离开了家乡,涌向了东南沿海。谁也不知道这将是迁徙的开始。每一年,他们带着异乡淘金的美梦和丰收的喜悦回到家乡,第二年,他们吸引着更多的年轻人走向北上广,以及每一块能够淘金和寄托致富梦想的地方。
四十年过去了,第一代迁徙人已然老去,而他们中还有多少人仍然奔波在迁徙的路上。他们的子辈第二代迁徙人也在迁徙的路上饱尝辛酸。出外打工,贱卖劳动力,让他们茫然,无助,看不到未来的方向。甚至,心力交瘁后返回家乡的渴望已成为了奢求。走出家乡的他们,早已丧失了在家乡土地上生存的资本,没有一块土地,没有一片鱼塘。故乡成为了他们魂牵梦萦又回不去的地方。他们别无选择地漂泊在异乡的路上,拼命地干活,努力地工作,以求落地生根。
时常疲劳,偶尔欢笑,喝酒唱歌,肆意嚎叫。偶尔某个喝醉的晚上被冷风吹醒,故乡的爹娘和儿孙的脸庞闪过脑海,灯火一般,骤然熄灭。伤痛,哀鸿遍野。
第一代和第二代迁徙人,就这样,成了故乡和异地之间往来的孤魂野鬼。他们为之付出力青春和血汗的城市,没有一扇亮着的窗是属于他们,没有一片闪烁的灯火是为了温暖他们,没有一条宽阔热闹的街道可以接纳他们。他们远走他乡汲取奶水哺育的家乡,没有一块土地还等待着他们,没有一片山林还能认得他们,没有一口鱼塘还能喂养他们。有的只是越来越陌生的脸和父母脸上越发衰老的皱纹。他乡自是他乡,故乡已然沦为了第二个他乡。每一次的出走和回归,他们都要经受两个他乡的嘲弄,从一个山谷跌向另一座悬崖。而他们隐忍的返乡路上的风雨无阻的坚定,又蕴含着多少数不尽的苦与悲。
17张图对比春运的前世今生(点击-参考阅读)
每每看到报纸、电视、广播里乐此不疲争相报道的春运画面,心里头都格外沉重。媒体正消费着和渲染着这个国家几十亿人的辛酸和悲苦,交通行业正趁着这次大迁徙疯狂打劫他们的口袋。他们多少人一年皱巴巴的积攒所得,在来往路途上就会耗去三分之一。
每年的春运带给我们的都是这个国家巨大的阵痛:多少人在返乡途中被偷盗一空,一年辛苦付水东流,多少人丧命于睡梦中的车祸,多少人回家仅仅一个春节便一贫如洗……
我们为何如此辛苦地漂泊在路上,迷失在迁徙的途中。这个国家巨大变革中的剧痛,为政者理当有责。而为政者为何不但无动于衷,而且还要明火执仗,趁火打劫。
为何我们要像候迁徙的鸟一样受尽漂泊的苦痛?
为政者煞费苦心地如何增加车次提升运力,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让每一个家乡都成为一片梦土。
为何我们不能快乐地工作在自己的土地上,生活在自己的家乡?把梦想种在故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落叶归根。让每一块故土都成为生养灵魂的宝地,而那时将不会再有春运,只有春节,和美好的春天。
左 右
2015年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