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见到天上星星
可会想起我
当你见到光明星星
请你想 想起我
当你见到星河灿烂
求你在心中记住我
……《明星》
当古巨基在场上倾情演唱你的那首《明星》哽咽落泪时,我想他感动了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
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写道:“如果一个人要是按照自然法则寿终正寝,就生命而言,死者没有什么遗憾,活着的人也不必过分伤痛。最令人痛心和难以接受的是,当生命的花朵正蓬勃怒放的时候,却猝然凋零了。”
这不就是你的真实写照吗?谭校长现今已六十好几,四大天王中最小的黎明也到了知天命之年,可那年在亚洲歌唱大赛上欢快演唱《American Pie》的你,却会在让人遗憾的年龄离我们而去。
1989年9月1日,当钟保罗从楼上跳楼身亡后你还说做人一定要学会坚强,但十多年后你在文华酒店纵身一跃时,又仿佛给所有人都开了个玩笑。
很多人都说,你那么有钱,而且功成名就,有什么好想不开的要去跳楼?我不知道怎样跟他们解释,但我相信那个曾经开朗爱笑又关心亲友的人,是不会轻易寻死的。也许就像有人说的,很多人都以为抑郁症像地狱,但其实更像是深蓝的海,慢慢地就越沉越深,深不见底。
在你离开后,关于你的文章数不胜数,有介绍你人生经历的,有分析你的艺术成就,也有深切缅怀你的,连我都有一本朋友送的《盛世光阴》。我没有他们那么好的文笔,也没有那个能力去评判你的艺术成就,我只想用自己的话来描述对你的感受。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了解你,甚至我都不知道你。当你去世时我还只知道非典在全国蔓延了,那年我八岁,没有关于你的记忆。
后来逐渐长大了,偶尔会听到有人提起你,但我却很疑惑为什么从来没有在任何电视节目上看见你,还是别人告诉我我才知道你已经不在了。而你离开的那一年,香港还失去了她的女儿。
真正开始了解你还缘于一个特别钟爱你的大学室友,那时他手机里全是你的歌,我还笑他说:你要不要这么夸张,老听一个人的歌有意思吗?他也不为所动,但他会经常跟我讲你的故事,不厌其烦地分享你的歌,并且夸赞你获取的荣誉。抱着好奇的态度,我搜了很多关于你的信息。于是,我知道了你有许多经典歌曲,有许多的代表电影,但最主要的是,我知道了你是一个有着怎样人品的人。
在有关你的评价中,有许多的明星艺人都纷纷表达对你的肯定,称赞你多么会为人处世。尽管我当时还不是很了解你,但我知道,一个拥有诸多荣誉的艺人被人称道最多的却是他的人品时,这个人本身就是艺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东邪西毒》里有句经典台词:“当你不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真实存在的你已经逝去,但那些你曾带给我们的记忆却在岁月里静静流淌,那些你曾演绎的角色依旧闪烁着光芒。
无论是《霸王别姬》里不疯魔不成活的程蝶衣、《金枝玉叶》里艺术气质浓郁的顾家明,或是《阿飞正传》里执着不羁的阿飞、《春光乍泄》里任性无助的何宝荣,还是《倩女幽魂》里天真柔弱的宁采臣…你演活了这些角色,而这些角色也演绎了真实的你,你只是你自己。
严格来说,我对你并没有那么狂热,也许都算不上一个真正的荣迷。我没有天天听你的歌,也很少主动向别人推荐你的歌,甚至也没有反复去看你的电影,更没有在各类还念你的网站上留下自己的足迹。荣迷都喜欢叫你哥哥,我没有;他们会申辩你的为人,我不会。
爱你的人都亲切地叫你哥哥,甚至有个别人还会整容成你的模样;而讨厌你的人则又骂你是变态,是同性癖,不惜用上恶毒的言语来表达对你的憎恨。对我来说,你不是完美的神,也不是变态,但你是一个瑕不掩瑜的人,而我以自己的方式去怀念你。
我不会把你经常挂在嘴边,只是在宁静的时候,我会独自听你的歌,就感觉你从未离开一样;我不反复去看你的电影,因为我总忍不住会替你惋惜;我喜欢叫你张国荣,因为这会让我看到更加完整的你;我从不打算跟人争论你的为人,因为我知道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生而为人就自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尊重别人的喜好,所以我对你着迷,但从不勉强别人。
很多喜欢你的人都会回避你同性恋的话题,如果说同性恋毁了你在很多人心中的形象,但你敢于表达自己情感的勇气也肯定感动了很多人。我不是一个同性恋者,但我也相信爱更应该是灵魂与灵魂的相互吸引,而不是简单地一个器官对另一个器官的反应。可能就像你坦言的那般,你爱上了一个人,只不过那人刚好是唐先生而已。
一直以来,我对明星都是不感冒的,但是随着对你了解越深,却越发为你着迷。
你用“不用闪躲,为我喜欢的生活而活,不用粉墨,就站在光明的角落”来诠释自己对唐鹤德的感情,尽管招来了很多人的谩骂。
你知道“成功不会骤然降,喝彩声不会白白承受,求能用心求能用功求能做好歌手”,所以你总是那么执着,在唱每一首歌前都给它编织一个故事,然后用歌传达自己的情感。
“如明日好景忽远忽近,仍愿抱着这份情没疑问……唯愿在剩余光线面前,留下两眼为见你一面……”
“这一生也在争取,这分钟却挂念谁?我会说是唯独你不可失去。”
“求你不要,迷恋悲哀,示威怎逼到对方示爱?”
终于,你用你的努力达到了殿堂级歌手的高度,不管你嗓音如何,你那一声声低吟浅唱所传达的情感,是任何人都无法模仿的。
不知你是否也有这样的经历,在某个深夜,辗转难眠,独自看着窗外的孤月,愁绪万千,所以才会唱出“可会知,我心里困倦满腔,夜阑静,问有谁共鸣?”
97年的演唱会当你讲到那句:“每晚你们给我的掌声欢呼声,我永远都会记住”时,台下的观众也记住了你那“红像年华盛放的火焰,红像斜阳渐远的纪念”的形象。
1990年你在现场演绎《风继续吹》,动情之处不禁泪流而下,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在舞台上抹泪,动情的一幕深深地打动了我。
你唱歌是叙事,是抒情,也是在写诗。
你说“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忘了我就没有痛”,可你曾想过“原来全是你,令我的思忆漫长”。
你还说“如果伤感比快乐更深,但愿我一样伴你行”,但你终究还是“愿做只路过蜻蜓,留下能被怀念过程”。
如果在文华酒店那晚,有人也对你说一句“张先生,不如我们从头来过”,你是不是就会转过身来?
秋天该多好,你若尚在场。
除了音乐和电影,我尤为欣赏你的人品,喜欢做人和处世的态度。
“我觉得人要尊重别人,也要懂得尊重及爱自己。”
“这世上最重要的是要有真感情,感情是自己的,最重要的是个人感觉。自己开心,又不损他人,对一切闲言就不必理会。”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对真情的诠释,无论是唱歌时的真情,演戏时的真性,还是待人接物时的真诚。一个“真”字便足以打动人心。但行高于众,众必非之,所以那时的娱乐圈会对你的负面新闻更喜闻乐见。终于,人性的光辉被隐藏,你就这般迎风飘向了大地。在人们看来,2003年的香港失去了芳华绝代的张国荣与梅艳芳,但我在我看来,这世界少了两个真诚的人。
物会磨灭,事不可改变。纵然世人对你褒贬不一,但谁也不可否认你曾引领过一个时代。不用在四月才想起你,每一个时节和类似的场景都会引发对你的思念,就像人们在怀念黄家驹、陈百强、梅艳芳、翁美玲、林正英和罗文这些早逝的香港艺人时,也肯定有人会想起富有才情的你。
尽管当下已经没有多少人能静下心来了解别人的故事,有很多人因为不了解你而对你怀有偏见,但时间会证明在越来越多人喜欢盗版别人的人生时,你就越显得与众不同。就如林夕曾写道:“路已难辨,旧居但那怀念,开枝散叶蔓延;物会磨灭,事不可改变,逝去年代,清晰往事可见。”真正长久的美,一定是出于独特的气质。
还记得有次那个室友问我:“你说张国荣还能火多少年?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我回答说:“我不知道,但我应该会喜欢他很长一段时间的。”
你已逝去多年,但仍有人为你钟情。
红尘有幸应识你,Leslie Cheu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