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科学研究具体事物的时代，是实证主义的天下，因为实证主义符合时代的要求，但实证主义的作用也仅是支持了对具体事物的研究，超出这个范围就是谬论，因为实证主义否认普遍存在、绝对存在。

【关键词】实证主义

以感觉经验、逻辑推论和检验实验这个科学方法对具体存在事物的研究，在中世纪的阿拉伯初步发展之后，终于在19世纪在欧洲迅猛地发展起来。随着一个个科学研究成果的诞生，科学研究逐渐从哲学独立了出来，并且以确定的研究成果证明了科学的有效。

为什么科学可以获得确定的知识，而哲学不能？当时的哲学家陷入了痛苦。当一个个具体存在都被科学研究成功之后，哲学家们发现已经很难找到哲学的研究对象了。而同时，他们或否定绝对存在或忽略绝对存在这个哲学的最高认识对象。

19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成功后，经验派理论在法国发展成了实证主义，代表人是奥古斯都-孔德（AUGUST COMTE，1798-1857）他的实证哲学代表着科学时代的到来。其基本原则是除了观察到的以事实为依据的知识以外，没有任何真实的知识；拒斥形而上学，认为无法获得现象背后的实体或第一因对象的知识。“实证哲学的基本性质，就是把一切现象看成服从一些不变的自然规律；精确地发现这些规律，并把它们的数目压缩到最低限度，乃是我们一切努力的目标，因为我们认为，探索那些所谓始因或目的因，对于我们来说，乃是绝对办不到的，也是毫无意义的”。①

这就是说，在实证主义看来，只有通过科学的方法去认识才是获得真理知识的唯一方法，至于无法感觉经验到的普遍的存在或绝对的存在，因为无法应用科学的方法，那就根本不应该去理会。

在中世纪的宗教时代，基督教神学统治哲学，而到了科学时代，大行其道的就是实证主义哲学，这都是不同历史时代哲学发展的必然历程。在科学时代，就应该是实证主义的天下，因为实证主义符合当时人类对具体事物进行科学研究的浪潮。

因为无法通过科学的方法实证到绝对存在，因此，实证主义拒绝绝对存在这个哲学的最高研究对象。实证主义原则只适用于对具体事物的研究，而不是研究万物同一性体、万物根本规律的原则

但是，这个流派的哲学研究者却企图用科学的方法去研究一些科学无能为力的对象，如人或人类社会。有些对象，即使用科学的方法，也是无法感觉经验到的，或者无法完全地感觉经验到，而且无法完整地检验实验，如人类社会或人的行为，我们无法把完全的人类社会搬入到实验室去做科学研究，而只能部分地去尽量以科学的方法去研究，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有因为感觉经验不完全而导致其结论无法适用到普遍的缺点，导致其研究结论往往是片面的，或以偏盖全，或只是现象的描述而已。这个问题，到了现在，依然是信奉科学主义或唯科学主义的大问题。

孔德的社会学研究就是这样的。他的所谓的人类智力发展的三个阶段是神学阶段、形而上学、实证阶段。从人类智识发展的表面形式看，这三种阶段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这只是一种表面过程，而绝对不是人类历史的实质历程。

他的社会静力学研究的是人类社会的组织、结构、及其关系，分析了家庭、阶级或种族。我认为这些不过是一些社会现象的描述和肤浅的解释。家庭、阶级、机构都是社会现象事物，它们都是人类社会规律的表现体，它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规律关系的表现而不是真正的社会规律。

他的社会动力学认为人类社会的发展也经历了神学阶段、形而上学、实证阶段。他说神学阶段是君主专政，靠军事维护社会秩序，在形而上学阶段是共和制，在实证阶段是工业统治。我认为这样的描述只是大概地说明了在不同时代出现的一些社会政治组织样式，而并非人类社会发展的本质所在。

有的人沿袭经验论并且极端地认为只有感觉是真实的，否认客观规律，否认有社会规律，英国著名的学者穆勒就是这样。

有的人倒是掌握了一些哲学的原则，例如英国人赫伯特-斯宾塞（HERBERT SPENCER，1820-1903），他把哲学当作关于具体科学的基本原理的总结，认为有一个绝对的存在，自然现象就是这个绝对存在的表现，但是，这个绝对存在超出了现象，因而无法认识。

有的人是某个具体领域的研究专家，而也对哲学问题比较感兴趣，不过他们的模式都是以自己熟悉的某个具体领域的理论片面地诠释哲学问题。如某些研究经济的人居然提出了思维经济原则。阿芬那留斯认为哲学应该按照费力最小原则进行思维，意思是要尽量少地思维，只注重感觉经验，说白了就是让我们尽量不要动脑子。有个著名的物理学家叫做恩斯特-马赫（ERNST MACH，1838—1916）赞同思维经济原则，不过他的荒唐、肤浅的感性要素理论恐怕也费了他不少的脑细胞吧。

可见，以科学实证的方法对那些不适合做科学实证的对象做研究，其结果往往是错误的，甚至是荒唐可笑的。通过历史记载，我们知道人类发展的过程中出现过的一些事情。可是，我们追求的不是知道出现过什么事情，而是弄清楚那些出现过的事情背后的规律，并且能论证出整个人类发展历史的本质性、规律性的东西。

比如，我们知道，在原始社会解体后出现了不同的国家形态，有民主制，有共和制，有中央集权的专制。那么，雅典为什么能产生民主制呢?罗马为什么会是共和制，当时的中国和埃及为什么是中央集权制而不是民主制呢？而且，不止这些，我们还要明白这三者共同的原因，即，有一个共同的原因导致这些国家形态的不同。

再比如，资本主义为什么能在西欧产生发展而不是在中国、中东？英国和日本为什么会有君主立宪制而中国不能？我们要的不仅是具体问题的具体分析，而是要共同的原因，即资本主义能在西欧产生和资本主义不能在西欧之外的地方产生，其根本原因是一样的，而这个普遍的原因是什么呢？

这就是说，研究人类历史，应该以找出人类历史发展的共同的规律为目的，而不只是如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所做的那么多人类文明模式的描述或介绍。人类社会的进步性是什么？人类文明是指什么？文化又是什么？文明是怎样产生的，人类文明是怎样进步的？文明水平在不同地方为什么有不同？文明的主体标志是什么？

再比如，说人是由猿变来的，那么猿又是怎样来的呢？说是进化来的，那是从什么动物进化的呢？达尔文的理论就足以解释生物的进化了吗？猿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而不是其他的样子呢？人为什么保持人的这个样子而不再继续演化呢？太阳系中为什么只有地球上有生命，有人呢？企图在太阳系中地球以外的星球上发现生命是不是徒劳的？难道我们可以只通过考古学或类似的科学研究就可以明白这些问题吗？

不过在实证主义时代，也有哲学研究者对于哲学的研究对象和领域是比较清醒的。有一个人不可不提，因为他树起了一面不倒的哲学大旗，标志着哲学的高高的阵地是不会被淹没的，颇有斯宾诺沙、谢林的遗风。这就是德国的威廉-文德尔班（WILHELM WINDELBAND 1848-1915）。即使在黑格尔哲学的本家德国，哲学也是汲汲可危，或被哲学史代替，或被整编到实证主义队伍中去。这时文德尔班站出来了，说哲学有独立的他人不可侵占的领域。他展出一面大旗，上写“宇宙和人生的一般原则普遍价值”。“哲学以具有普遍价值的那些价值为自己的领域，为自己的问题。这些具有普遍价值的价值是文化和文明全部功能的组织原则，是人生一切特殊价值的组织原则。”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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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法]孔德：〈〈实证哲学教程〉〉，载〈〈现代西方哲学论著选辑〉〉上卷，25页。

②[德]文德而班：〈〈哲学史教程〉〉下卷，92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