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园香径独徘徊
——读《说园》有感
七日内读罢两遍《说园》,说没感也是有感难言。恰今日清晨飒爽,初夏微凉,头脑清楚之际,理理思绪,执笔浅谈今日小感。
余以为从周先生的《说园》五篇不仅在建筑界享有盛名,就文学方面而言,也是上乘佳作,令人虽读园,亦感似游园一般。
世界园林独爱中国,中国园林独赞苏州。正如本文题目所寓,小园、香径、花木、伊人,也许和个人性情有关,自小受诗词熏陶,犹对香山、东坡、易安等人心存怜羡,虽跨古越今,亦感如知己。然今日远诗词久矣,乍读《梓翁说园》,似曾相识。
游朱家裕那日先游的百脉泉。
参《说园》来看,百脉泉的园林建设,可谓不伦不类,雅气殆失,含蓄残存,严格来说,都难以划入中国古典园林之列。一进百脉泉大门,映入眼帘的非泉非亭亦非台,而是一座西方的枯水池,圆形混凝土池壁,内列若干西方雕塑,没有丝毫线索能把人引向“易安故居”四字。游线比较混乱,主次不明,主要景点没有给人眼前一亮之感,一路走来,几无触及人心之处,悉为游人拍照、喧哗提供场所。建议该处设为免费公园,收费难忍。
愚人拙见,小园故居宜独览,不宜群观。或动或静,或凭栏远眺,或近水亲石,曲径通幽,跫音弥散。有怀古伤今之悲者,必不喜群居哗然,即使伫立于人群之内,也显得不和谐。欧阳修携众人游醉翁亭,然尔等皆不知醉翁之意,似群游,实孤立也。
园景之构,也有境界可寻,似散文,形散神聚。意境所得,七分主人,三分匠人。而小园主人多文人,故造园之法亦循诗画之法。造园应因地制宜,借景,借时,含蓄有致,得体得意。
园就是那个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园林空间越分隔,越感其大,越变化丰富。所谓大,并非实际存在的,而是流动多变的空间给人的无限遐想。园中园,景中景,使游者深陷其中,迷花倚石忽已暝。文人心之所向者,非实体之物,非明显之理。山恐不深,水恐不曲,林恐不密。深邃之处所求者何?寻寻觅觅,在乎过程中不断刷新耳目的意味,因此,造园宜隐不宜显,求景能入画,声无其源。
园林需先规划,方可动土,然局促之地往往于无可奈何之处,以险笔化之,得意外之景,终挽全局。
造园难,养园更难。今园主已逝,可继者无几,园林落入生人手中,难解主人之意,难护理想之园。不仅评园须究园史,养园更须究园史,通当时之礼,当时之风,悟主人之意向,领主人之习性,方成养园之理。若非如此,园味变质,索性扔到平庸大众手里玩吧!
“不能品园,不能游园;不能游园,不能造园。”山水之间自有雅韵,浊眼望去,无非石堆流体。荒园有野景,残篇不全废,残阳破城,落花逐风,无不引诗成句,泼墨点彩。故园非规规整整才叫园,仅存真耳。
造园之法无形制,但有立意,其中学问,非愚人絮絮叨叨能道出真迹。惟通古今之变,晓历史纹路者,方敢大言不惭。
本出小感,然赘述许多,皆为闲散之人闲散言,不敢废贤者光阴。
——二〇一一年五月二十二日
曲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