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阿飞正传》是阿飞的青春少年,那《花样年华》应该算是阿飞的壮年之时。
牵强的把两部王家卫的电影做一个顺延,当初《阿飞正传》片尾出场的另一个阿飞对镜打理一丝不苟的油头,奔向声色犬马的夜生活。游戏人间多年之后遵循大部分人的人生轨迹,选择婚姻,做一个报社的小职员,成了正值壮年的周慕云。虽然生活看似循规蹈矩起来,不过内心依然火花未灭,后来的故事铺陈的也就合情合理了。
那作为女性代表的苏丽珍,我们可以合理想象一下,少女时代爱上的热血青春的阿飞,后果无疾而终,伤心了很久并且很长的一段时间未能平复。随着年岁的增长嫁了人,可能只因为到了嫁人的年纪,并且未曾多思考婚姻对于她的意义。她笑但你可以看出她不快乐,她穿着美丽的衣裳但依然掩饰不了一丝丝淡淡的愁容。以至于后来同周慕云的一段纠葛便也合理的铺陈开来。
世界上的爱情有很多种,单以一个情字来说,偷情基于情不同于嫖,那也应该算爱情的一种,或许叫非典型爱情。
王家卫对旧上海应该是有着很深的情节的,他的镜头里喜欢60年代的香港,因为总是有旧上海的味道。总是有一个操着上海话的贵妇人,典雅华贵的妆容,得体的举止,剪裁合身的旗袍,超持家务的老妈子,还有那间看起来就很有故事的老房子。
这样的环境下发生的故事自然而然的蒙上了一层摩登的面纱,尽管实质里这一切都愁云惨淡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初次相遇的周慕云与苏丽珍,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很难说他们在走廊擦身而过眼神相遇的刹那是否有火花,如果周慕云的妻子和苏丽珍的丈夫他们的婚外情未被发现,周苏二人又将何去何从,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心里注定会有一个深埋的秘密,只有树洞知道。
原配伴侣的出轨成了二人接触的契机,报复也好,互相怜惜也罢。总之男人和女人的爱情不就在那一煞那么,尽管这种非典型的爱情依然被社会主流道德所不齿,爱情本身没有什么不妥,那么顺理成章周苏二人的原配伴侣远走日本是否应该被谴责呢,可以说他们背叛了以忠诚为第一要义的婚姻,但是爱情依然压倒了道德。
第一次约会,周慕云与苏丽珍一起喝咖啡。
大家拘谨相互客气,说话不痛不痒。转而言谈及丈夫与妻子的背叛,仿佛一层窗户纸被捅破,典型恋爱里的互相表白在非典型爱情里竟以这样一种方式开场。
第二次约会,周慕云与苏丽珍一起吃西餐。
初次相识的男女可以一起喝茶一起喝咖啡,大家矜持的相对而坐,客气的谈一些有的没的,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一旦男人和女人可以一起吃饭,一定程度大家都有意愿对彼此敞开自己,表明了进一步交往的立场。开始交换心底的秘密,大概也是一种交往的准则了。
周慕云生病,苏丽珍特意熬了芝麻糊。情感的交换上升到另一个程度总是需要一个契机的,对于周慕云和苏丽珍来说就是这一碗芝麻糊。有情又愿意一起吃饭的男人和女人不少,不过很多也止步于此,大概这种情形里更多的是要抒发要倾泻。当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开始关心另一个人,便已超越了情上升到爱,只有爱才会衍生出体贴二字。
二人无奈被困在一间屋子里,一起吃云吞面,写稿子,一起吃糯米鸡,俨然一对真正的夫妇。这是一种美好而又微妙的关系,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美好却又不时的心底里会被道德二字恍惚了神情。
周慕云长租了一间旅馆,那间为众人所知的2046,希冀与苏丽珍在此无所顾忌的一起吃吃饭写写文章,像真正的夫妇一样。红色的壁纸,红色的窗帘,红色的风衣,那种暧昧而又热情的红色某种程度上也象征着他们关系最美好的时刻,花一样的年华。《失乐园》里久木与凛子长租了一间爱的小巢,或许也有着相同的心境。同是婚姻之外的非典型爱情,同样被社会道德所不齿,但爱情的火焰一旦被点燃又岂是随便能被熄灭的呢,但也注定了这场爱情的凄苦与艰辛。
人一旦在一个环境里长久的得不到满足,便希望逃离。周慕云选择去新加坡大概是想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他想带着苏丽珍逃离这个随时随地都会感到社会主流价值捆绑的香港。下着雨的昏暗路灯下,他对苏丽珍的推心置腹,苏丽珍不可能不为之动容,但“我会跟你一起走”这句话却怎么也没有说出口。周慕云一人去了新加坡后,苏丽珍会偷偷的去看他,坐在他坐的椅子上,躺在他睡的床上,听着他电话里的声音却未说一句,这样一种默默又隐忍的爱含蓄内敛,或许她想起了年少的阿飞,或许她刻意压抑这段感情不让类似婚姻这种东四让这段美好有所改变,个中缘由或许只有苏丽珍自己知道。
时过境迁返回香港的周慕云重游当年的老房子,过去的一切早已不在。周慕云临走时望向那扇熟悉的门,他不知道,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苏丽珍租下了这个初识周慕云的老房子,只身带着叫庸生的儿子住在这里。有形的门板隔住了二人的时空,无形的时代阻隔了二人的情感。
美好总是不完美的,美好总是要有缺憾的,亦如断臂的维纳斯,亦如有血丝的和氏璧。
“那消逝的岁月像一块积着灰尘的玻璃,看得到,抓不着。他一直在怀念着过去的一切。如果他能冲破那块积着灰尘的玻璃,他会走回那早已消逝的岁月。”
可消逝的岁月注定一去不复返,他也只能站在吴哥的树洞前,久久的伫立,长长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