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是一个县，隶属于内蒙古自治区巴彦淖尔市。巴彦淖尔市原来叫做“巴彦淖尔盟”，简称“巴盟”，盟政府驻地在临河县（后改为县级市），后来国务院批准撤销巴彦淖尔盟和县级临河市，设立地级巴彦淖尔市和县级的临河区。所以去巴彦淖尔市市区的，一般都说去临河，去巴彦淖尔市市区以外的都说去巴盟；所以，巴彦淖尔市区的火车站不叫“巴彦淖尔站”，而是叫“临河站”。
“五原”的地名源于夏朝，相传大禹治水后在当地出现了五个较大的“原所”，即龙游原、乞地千原、青领原、可岚贞原和横槽原。“原”指的是人们辟田、造屋、繁衍、生息、耕种的地方，著名小说《白鹿原》的“原”也是此意，五原因此得名。五原近现代最著名的事件是“冯玉祥五原誓师”参加北伐。
我们此次来五原，是从六月底开始计划的，因为七月初时五原县出现疫情而推迟。洛阳到五原乃至其周边的包头、鄂尔多斯、乌海等地级市没有直达的火车或者飞机，郑州到巴彦淖尔天吉泰机场的飞机也停飞了几个月。这们这次就选择了转道银川，这样路途时间是最短的。
从银川到呼和浩特，公路和铁路都是一路沿着黄河行进，石嘴山、乌海、巴彦淖尔、包头几座城市都在黄河岸边，正是河套之所在。黄河是一条很奇怪的河，进入宁夏后不往东不往南而是往北，到巴彦淖尔后往东，到了包头不远后向南，这样就形成一个大大的“几”字，又像一个绳套，故称之为“河套”，黄河的冲积也形成了河套平原。所以，河套平原地区虽然降水稀少、蒸发量较大，但是因为临近黄河地下水较为丰富，农业和畜牧业较为发达，形成了牛、羊、鸡的养殖、加工和粮食种植等产业链。
我们来办事的润海源实业有限公司，是一家从事白羽肉鸡全产业链的公司，要办的事一个下午能讨论清楚，但是如果不当面沟通则打十个电话也未必能说清楚。我们因此成行。当然，王总之前也多次提到让我们来内蒙逛一逛、看一看。疫情影响之下，如果仅仅是来逛逛和看看，似乎构不成“因必要而流动”；因为工作，况且不见面说不清楚，就一定是必要的了。顺便看一看，也就有点理所当然了。
我们早上5点40从银川出发后，天还不怎么亮，车窗窗帘也都拉得严实，再加上头一天上午开庭、晚上到银川后有朋友宴请喝酒结束较晚，我早上一上车就睡了。对面铺位是一个年轻妈妈带了两个儿子回内蒙，大约9点钟在蹬口县下车，她的俩儿子7点多醒来后就开始兴奋欢实，闹得我睡不成，我就起来拿出电脑修改文书，却又很是担心那个将近3岁的男娃不停地在两个铺位之间蹦跃，会一不小心砸到我的电脑上。好在天光早已大亮，我就收起电脑，拉开窗帘往外看。
这一段的内蒙，铁路两旁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那种茂盛的草，也没有大漠戈壁的荒凉开阔，可以看到是高速公路在右手边，110国道与铁路伴行，偶尔还能看到更远处的黄河。目光所及，没有高大挺拨的白杨，只有低矮的灌木和玉米。
9点钟对面一家三口下车后，整节软卧车厢都安静了下来，我重新拿出电脑准备修改材料。在我整理小茶桌时，窗外掠过一片向日葵田，一朵朵比脸还大的向日葵花开正艳，正是迎着列车方向，此时列车由西向东行驶，它们迎着的就是太阳的方向。我赶紧拿起手机拍照，却因为距离较远拍不清楚；调换成录像模式录制一段，它们刚刚还连成一片连绵上千米的，忽然就变成只有几百米，拍二十多秒便没有了。如此往复，一直到五原火车站之前的2公里内，不仅铁路旁边，再往远处也有成片的大田里种满了向日葵，一律的面朝火车、面朝太阳。
五原站出站后，所有旅客都要做核酸“落地检”，排队15分钟，不停的有人招呼我们说去县城可以坐他的车。五原站是个三等小站，位于巴彦套海镇，距离县城30多公里，按照铁路车站命名规则应该叫“巴彦套海站”才对。
我想起来第一次来内蒙时的2001年10月初，当时走的是公路，路边许多大型的拖拉机满载着收获的瓜子，现在看来正是这8月份的葵花盛开，才有了10月份的成熟收获。我还想起王总在平遥时跟我说起过，他第一次来内蒙时，也曾被这大片的向日葵的向阳怒放所震撼，感受到它们的坚强和坚持。我也感慨良多，也震撼不已，在疫情影响了两年多的时候，在疫情影响了我们正常的工作、生活和爱的时候，看到这一片黄色海洋，看到这一片灿烂盛放，我的心情被点亮。我用文件助手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一辈子向阳而生，只因成熟和收获低头，这就是向日葵精神！”
如我所料，当天下午休息后的4点到晚上吃饭前的7点半，我们和王总已经沟通好必须当面沟通才能解决的问题。第二天便可以逛一逛看一看了。这次来内蒙是出于工作原因，所以我们第一站是参观王总的肉鸡屠宰厂，正名叫做“润海源肉联厂”，离我们住的“润海源饲料厂”不足1公里，早上我跑步遇到散步的王总时，就是在肉联厂路口，厂里正有五原县人民医院的核酸检测人员在现场进行全员核酸，我们也刚好顺便做一个。
我见到过王总七八次，听他说过肉鸡屠宰的高度自动化，我能想像得到跟春都集团的生猪屠宰线一样，这头毛鸡进去、那头冻好的分割鸡就装好箱了；也好比第一拖拉机厂的总装流水线，二百米的生产线这头吊上去一个底盘，8分钟后那头便开下去一台拖拉机。但是，当我看到这条生产线一个小时产量是1万只鸡时、听到车间里边是15度的恒温时、看到抓取内脏和分割鸡翅、鸡腿是自动完成时，还是颇为震憾。领着我们参观的工作人员介绍说，所有鸡子全部是自己的养殖场饲养的，屠宰之前需要静置二十分钟，以避免鸡子应激反应影响肉质，割喉和放血在一两分钟内自动完成，生产线上会自动分拣出4.5斤以上和以下的分别进入两条分割线，尽量保证切割出来的鸡翅、鸡腿、鸡大胸大小和重量保持一致。我问他这样的生产线，看着最复杂的是抓取内脏环节，还问他生产线设计得这么长是为什么？他说是呢，全套生产线除了挂鸡、清洗设备是国产的，其它都是丹麦进口的，生产线的长度是为了保证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完成所有工序。他还说，目前我们国家尚不能生产如此精细的全自动屠宰生产线。
看完屠宰线，我们去下边乡镇看养殖。屠宰和饲料是集中生产，用工也达到数百人，投资总额约几个亿；养殖就是分散进行了，为了保证一个加工车间每年加工量达到设计的8000万只，按照每个养鸡场20栋鸡舍、每栋鸡舍每批养殖35000只、每批42天至45天、每年养殖7批次计算，需要建设养殖场16至18个；如果王总说的二期8000万只也投产，那么养殖场就还需要再增加16至18个。按照每栋鸡舍投资320万元计算，五原这个肉鸡基地的总投资将达到30至40亿左右，年加工肉鸡1.6亿只，年产值将达到50亿元。对于一个年生产总值100亿元的五原县来说，的确是个大项目。
养殖场的场长开玩笑说，鸡舍里的鸡子过得比人还舒服，恒温恒湿、吃喝送到面前，拉屎自动清理。我这才注意到，整个鸡舍闻不到刺鼻的鸡粪臭味。我对场长说，这里的鸡子一生只做一件事，努力认真的吃喝拉撒，尽量做到：“吃最少的料、长最多的肉”。
养殖场周边的田地，有种着成片的玉米的，更多是成片的向日葵的，得以让我和陈律师近距离观察和拍照。陪同我们的当地司机介绍说，一亩地能产500斤葵花籽，每户可以种20到30亩，每斤5元左右，每户的年创收能达到十几二十万元。他还说整个巴彦淖尔地区有400万亩葵花、占到全国的40%，五原县则是巴彦淖尔市种植面积最多的县区，达到116万亩，占到全县全部耕地的一半。这里每年都举办葵花节呢，只是这两年内蒙古疫情频频发生，已经两年没有举办了，今年是否能够举办尚不得而知。
中午时分，我们近距离亲密接触向日葵后返回公司，为公司审核两份购销合同。中午时分的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只不过一旦到了树荫或者建筑物的背阴处，便有凉风吹拂，热气全消，没有一丝的闷热。天气预报说洛阳同一时间温度已达到36度、未来几天更是高温高湿，如果不是工作原因我真想在这里再呆几天，每天只是闲逛、写写文章呢，也是惬意。
下午睡醒，我起身写第6篇周末解读。4点过后，刘总打电话说出发去乌梁素海。中午吃饭时，他说了两三遍，我都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海，我知道“海”肯定是湖，跟九寨沟里的湖叫海一样。直到出发后我打开百度和地图搜索，才知道乌梁素海竟然是我国最大的草原湖泊，湖面面积290平方公里，湖面海拨1018米。我记得2009年去青海湖时湖面海拨是3150米，2013年去太湖时海拨仅为3到4米，同样是湖泊，海拨竟然差这么多，我们的祖国真是好大好神奇呢。
乌梁素海处在阴山主脉和阴山支脉乌拉山之间，源自于黄河改道再撤退后形成。近些年保持在290平方公里的湖面，当然是像海一样，一眼望不边了。当天游客不多，是因为包头在8月4日出现了疫情，却也省得人太多了拥挤，8月初正是内蒙旅游的旺季呢。
天空已然不像早上时蓝得那么不像话，是因为有了丝丝团团的白云，但仍然掩饰不住她的纯净；一人半高的芦苇绿得繁茂；深蓝色的湖水里，有白色的水鸟；远处的乌拉山则是灰黄，感觉寸草不生。
我们是不会坐船的，也不会参加任何游乐项目，我们就想看看美景放松下心情。我们呆了十几分钟就返回，也是因为接到了一位老领导的电话，他已经在县城的“宴会厅”摆好了酒菜。这位老领导是引进润海源的主导者，虽然今年五月份时已经卸任，但是依然关注着润海源的发展，与我也有三四次相处，算是老朋友了。
返程时，我问刘总五原县的海拨有多少，他手机上下载了一款软件，很方便就搜索到，他说跟乌梁素海差不多，大约1000米左右。我记得看过一篇文章，说海拨1000米以上就称为高原的，五原所在的河套平原海拨已经1000多米了，怎么还叫作平原呢？难不成应该叫“高原平原”吗？我不好意思问刘总，他是学中文的而不是学地理的，诗词典故刘老兄是懂得真多，万一地理问题答不好多不美。好在有度娘么，答案是河套平原的北面是绵延千公里的阴山山脉，南面是海拨1500米的鄂尔多斯高原，做为黄河冲击出来的河套平原，虽然海拨达到了1000米，但是相对于周围更高的山脉和高原，将其称为“高原”，实为不妥。做人不也是如此么？当周围的人都比你水平和能力更强更高时，你好意思被别人称为“老师”、赞为“优秀”吗？我想，还是像这块土地，叫作平原吧。
璩建伟
2022年8月6日
写于五原至西安的K688次列车上
蒙古语的含义：
“巴彦”是富饶，“淖尔”是湖泊，“套海”是河湾；“乌兰”是红色、“呼和”是蓝色，“浩特”是城市，“察布”是崖口，“乌拉”是山；“乌拉特”是匠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