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乱


世界如同一个巨大的肥皂泡,一层透明单薄的水膜便能够构筑出一个完全独立于一切的迷幻境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在微风中上下浮沉,在手指间破裂消散……

跳过循环往复的年月日,我来到这个绮丽易碎的迷幻世界。

如同隔着一层茫茫的大雾,或者是一具装饰精美的面纱,面纱之下具体会是什么样子的我却不是十分清楚。但饶是如此,我依旧乐此不疲。初时,只是觉得迷乱且美妙,但正如某位知名或不知名的人物所说的一样,我们都不相信大雾散尽会是森森墓地,遍布孤魂野鬼;而面纱之下的样子,从来都不是能与自己的想象互相吻合。

我猜中了开始,却猜不透这结局。只是我该感到庆幸还是失望,因为我既没有在开始的时候拿到游戏提示手册,也不知道会在何时突然就直奔结局——在这梦幻般的世界,就是叫你不能把握一切。

有一段时间里我陷入了严重的失眠,常常在午夜三四点的时候辗转反侧,窗外的路灯将昏黄的灯光斜斜的打进房间,生硬的在墙上分割出大块的光影,一棵树一动不动的站在楼下的阴影之中,似乎整个世界已经抽离了全部的空气——我活在真空的环境之中。奇怪的是我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但我却丝毫没有任何的不适。

我想到了沙漠里历经千年的干尸,被深埋在无边无际的黄沙之下,日复一日呼吸着沙漠所特有的干燥的空气。然后在某一天,终于被人们挖出来。当离开黑暗的地底,告别肮脏的蛆虫和老鼠,重新暴露在阳光下。环顾四周,他却感到了深深的恐惧——整个世界都不再是自己所熟知的样子,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

我是那么的喜欢坚硬厚重的铠甲啊。乌黑明亮的胸甲,厚重坚实的肩甲,细致紧凑的胫甲,以及刻满狰狞可怖图案的面甲……这些都让我无比的安心和踏实。

当然,还有冰冷沉重的铁剑。

只是,如果我真的拥有了这些,穿戴整齐,我怕我会无法负担这样的重量。

……

我一直都极度的羡慕那些天生拥有翅膀的东西,穿越沼泽上空的猎鹰,麦田里落下的乌鸦,以及头顶盘旋的苍蝇。

一定有一天,我会想要,我可以脱下沉重的衣甲,张开已经萎缩的,掉毛的丑陋翅膀,去学习怎么样迎风飞行。

一定有一天,当我累的匍匐在地的时候,我会再次回忆起以往的种种不堪,然后把它们彻底清空删除。当那个时候,我弯腰驼背,垂垂老矣,但是,我才能学会对着所有一切年轻时的不堪不再唏嘘感慨。

我期盼自己拥有老人的睿智或者说糊涂,可以轻易的看清一切(或许也同样无法看清,但有什么关系呢?也许最为睿智和糊涂的,就是不再期望看清一切)。

我在这里,面对现在所无法了解的,以及希望将来所能了解的。

在这个如梦境般迷幻美好的,午夜三四点时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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