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篇梳理完Mods的发展历程之后,当我开始在这种风格具体的表达形式层面上尝试总结时,一直被几种线索所牵制羁绊着,一个上世纪60年代形成的亚文化,显然随着时间的发展它在当下其实早已失去了其生存的人群受众和时代背景所产生种种矛盾的基本土壤. 而注定被主流文化收编的命运,已然让我们在现代对这种收编后亚文化种种表现形式,失去其当初强烈的辨识度. 有人常说二战之后Mods青春洪荒文化标示的"标靶",在当下早已完成其时代使命,而从湮没在历史的故纸堆中,那些對于主流文化的抵抗,青春荷爾蒙的膨脹,自我主张的表达,所形成的一波又一波的文化浪潮中,再来审视这个看似真伪难辨的命题时,曾经Mods经典的穿著则是当下時裝秀上仍然常见的灵感来源,而電影及音樂也创造了很多影响一代人的不朽经典. 那些曾经在伦敦街头反叛,独自走向混乱黑暗时代寻找自我的一代年轻人被当成真正的文化英雄,虽然他们从来不是真正的英雄,但当初的特立独行所形成的风格,拥有的影响力却以各种形式一直延续至今.
服装
He thinks he is a flower to be looked at, And when he pulls his frilly nylon panties right up tight, He feels a dedicated follower of fashion. One week he's in polka-dots, the next week he is in stripes.'Cause he's a dedicated follower of fashion.
——The Kinks乐队 <<Dedicated Follower of Fashion>>
正如英国乐队The Kinks曾经在<<Dedicated Follower of Fashion>>单曲中提到"dedicated of fashion",正是表达了Mods对时尚苛刻严谨的态度,而The Kinks创造灵感来源正是来自于当时60年代的时尚中心——Carnaby Street.
而承袭了Teddy Boy和Beatnik两种亚文化衣钵的Mods,早期则深受爱德华时代服装风格的影响, 在爱德华之前,则是著名的维多利亚时代(1837年到1901年). 这个时期同时也是维多利亚风格和爱德华艺术时期的相互交替更迭的阶段. 英国贵族开始越来越多的接触休闲活动,这让服装的发展变得日趋自由化和容易行动的特点. 爱德华时期同时也是最后一个严守等级制度的时代,但另一方面又孕育诸多影响深远的时代变革.
直到2015年秋冬时装周上.Louis Vuitton、Emilio Pucci、Carven 的超短修身A字裙、千鸟格、拼接或是纯色都散发着少女蓬勃的气息;Cedric Charlier、Peter Pilotto、Dior 则将Mods融入了摩登前卫的线条设计,加入了诸如科技材质、挖空和拼贴裁剪设计手法等更多的细节化元素,相比于不羁散漫而风格斑斓的波西米亚风格,简洁有力地诉说着都市女性的自信,让Mods的流行风格深入人心.
而如果真的回过头来深究是谁把Mods Look这种风格带入高级时装的舞台则离不开三个人,设计师—Mary Quant 和Paul Smith以及超模—Twiggy.
60年代中Mod Look中针对女性裙装则是风靡一时的迷你裙.而作为其设计师玛丽·奎恩(Mary Quant)则成为60年代红极一时的时尚代表.她不同于以往的设计大师,她本身并不是一个自始至终的时装家,但却是60年代伦敦时装狂飙运动的领袖,被誉为“迷你裙之母”. Mary Quant虽然不是真正的迷你裙的发明者,但她的设计语言意义在于,将这一概念商业化,并带领其席卷全球.
随着Mods服装开始形成工业化的量产, Mods着迷于微小的服饰细节的特点启发了Mary Quant推出迷你裙,并且展示风格中加上沙宣(Vidal Sassoon)知名的五点式剪发(five point haircut)特点.而Mods渴望突破传统, 他们蔑视主流文化中的循规蹈矩,本能地反抗也让迷你裙的面市正好迎合了Mods群体的心态,因此一经推出,小领紧身裤装束时,这种风格随即传世不朽,进入主流时尚.而这种"切尔西女孩造型”,让Mary Quant成为1960年代风格背后的重要推手.
Mods从起初的小众潮流演变成英伦区域风格的代名词,这当中 Paul Smith 功不可没,他可以说是第一个将1960年代的青年潮反映在服装里的设计师,让无趣传统的男性正装焕然一新.60年代,对 Andy Warhol、David Bailey、滚石乐队的着迷,让 Paul Smith 开始萌生了进入设计行业的念头,而戏谑和叛逆的Mods风格则成了他灵感的源泉. Paul Smith 从男装起步,在保持英国传统缝制技巧的同时,加入了齐踝长度的锥形西裤、剪裁合身的意大利西装,驾着Vespa摩托车扮酷. 对细节的一丝不苟以及极其大胆的用色,让这种着装风格迅速风靡全球.
“我的服装设计都来自于传统,但是用现代的方式去表达,就像调一杯鸡尾酒一样,用传统的配方兑上不同的配料,会出现完全不同的口味. 我喜欢我的服装能有一些神秘感.”
——Paul Smith 总结自己
Twiggy以招牌的Doe-eyed和金发亮相与广告大片中,而其短发碧眼顽童一般的Mod Look可谓是60年代时尚Icon.相比于Mary Quant和Paul Smith从设计师的角度在Mods群体中汲取养分推崇新的时装风格,同时期凭借着古怪独特的造型成为了新的时尚偶像,第一个真正的超级名模Twiggy, 才正式把Mod Look带入高级时装舞台,并影响至今.
机车文化
为了在公共交通系统都已停止的夜晚自由穿梭,Mods必备交通工具,则是来自意大利的机车品牌Vespa和Lambretta.
其实也就是现在大家口中踏板,但在Mods文化盛行的20世纪60年代则统成为Scotter,而Mods群体也被当时媒体成为Scotter Boy. 当然,正统的Mods会在改装环节上花很多心思,典型的做法是在前挡板加上大量反光镜和大灯.
作为一个机车爱好者而言,当我看到越多关于Mods机车原始资料时,脑中其实一直围绕着几个问题让我感到疑惑.例如改装,我第一眼看到Mods在Vespa上各种爆改都是围绕机车装饰而不是其本身的性能,类似前挡板车头部分大量的反光镜和大灯.和我上文中提到Mods群体大多是底层工人阶级青年不同的是,而其实最早形成Mods一群人大多出生于英国中产富裕家庭, 崇尚意大利美学,而同来自意大利机车品牌流行自然成为这个群体诉诸改装诉求的最佳首选.
到了60年代初期,随着Mods在本土影响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低收入的年轻人开始被Mods这种形式所吸引,加入Mods群体之后,这些收入微薄的年轻人把自己对人生第一辆汽车向往转向较为现实拥有一辆Vespa上来. 而把诸多英国高级汽车的装饰件拿来当装饰品,如JAGUAR、ROLLS-ROYCE等汽车部件则被Mods作为最佳改装配件.当然Mods群体本身也是讲究“被看”, 每个人都把机车改装的极为夸张华丽,更凸显自己穿着的流行度. 常常成群结队的在街道上穿梭前进、呼啸而过,引起路人的注视. 所以当时一部资深Mods的Vespa可能会出现十几颗车灯也就不足为奇了.Mods通常分期付款买车,所改装或加装的零配件也是相当昂贵,改装的经费都可以再买一、二台车都是在Mods群体极为常见的事. 足见Mods对自己座驾改装的重视程度, 回过头来看,和同时期追求速度的cafe racer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也是两个亚文化群体rocker和mods在后来历史演化中也是颇具争议的冲突点表象特征之一.
而至于为什么同时期很多其他车型可选的情况下选择Vespa. 第一因为它是内置式的引擎,Mods可以穿着其昂贵的定制西装端坐在上面,前面板及下踏板不会让裤管卷入链条或弄脏鞋子;第二,在Mods文化盛行的伦敦的南部,英国人体型较为矮小,选择的车子当然是身材比较适合的Vespa,而不是坐高很高的同时期在流行的Norton.同时也是为了和Rocker群体加以区分,自然在这些因素引导下Vespa则成为一种选择.
当<<罗马假日>>中奥黛丽·赫本穿着一袭半截式衬衫和蓬蓬裙,载着颇具绅士派头的格里高派克,穿梭于罗马的街头巷尾. 我们记住了这位清纯天真为追求真爱又有些离经叛道的奥黛丽·赫本,同时也记住了这段经典镜头中的那辆机车,就是Vespa.
而如果回顾Vespa机车品牌的发展历史你会发现,Vespa也注定只能由这些生性烂漫,恣情不羁的意大利人所创造.而相对于美式巡航机车文化体现男子气概的粗狂狂野的机车风格不同,外型线条流畅的Vespa注重强调的是富于多变改装下, 一种饱含浪漫时尚”雅痞“风格精致的生活态度.
结语
其实在Mods亚文化体现上,我最早从雷鬼乐作为切入点,Mods在音乐领域影响也是极为深远,但不是当前篇幅所能提及.Mods作为一种风格已经遍及奢侈品到快时尚,也许从诞生之日,它就再也不会消亡. 当下商业社会给了它在以往经历中前所未有的平等和民主——美还算这世间难得的公平标准.而对于一直都是亚文化的Mods来说,它终于在某种形式上取得话语权,被主流文化逐步收编成一种商业符号,供人不断消费. 随着Mods风格的流行和普及,它从一个从嬉皮、自由、反权威的文化表达,变成商业化里一种随意消费的肤浅符号,曾经在60年代不被认同抗争形式变成当下的一种主流的分支.服装也好,机车也罢-也许永远是主流和非主流文化博弈时最轻松的表现领域—它可以自由表达,但又无伤大雅.始终以不同的形式在不同时代谋求一种诉求的化身,就像早期Mods涌起形成的文化浪潮,而如今在今天,它早已以各种不同方式渐渐沁入我们生活,而我们却浑然不觉.
永不退色的流行标靶.
chenkai&beijing last edited:2015年11月10日 22:39: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