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的老房子大概是这样的,土胚房连带着一个泥土地院子,据说是某个大户人家或者地主的财产,分给了我爷爷兄弟俩一大家子贫下中农。老大就是我爷爷这一房住在东边2间连着的侧房,一个用来做饭吃饭待客,一个用来睡觉。剩下的正房、侧房都被二爷爷一大家子占据着,包括很大的堂屋、睡房,院子南边独立的灶房,西侧是二爷爷大儿子(我大爹分家)一家住着。
我们的房子,木板门进去就是一间集厨房、客厅、饭厅功能一体的泥地房子,房顶黑黝黝的,中间放着个破旧的小方桌字用来吃饭,房子北边隔开一个黑乎乎小房间,里面放着各种农用具和杂物,房子西边有个门进去就是另一间睡觉的屋子,前后至少2个大床,其中一个很高的床我翻跟头摔下来不止一次,依稀有头上鼓包的凄惨回忆。
在这个院子里,我爷爷早早去世了(估计50岁左右),这个我没什么印象。这时候,我爸爸(家里老大)已经分配工作了,总是隔一段时间骑着一个老式加杠自行车翻越几十公里回来,一脸严肃地遮挡住土房子不明亮的光线,一顿噼里啪啦,然后扬长而去,所有人都怕他,于是我也怕他,一见他大气都不敢出,这是我对我爸最初的认知和感受。有一次我爸回来,灶房里的大盆子里躺着一条神话一样巨大的鲤鱼(可能是鲤鱼),和我奶奶说话中我听出来似乎是我妈怀孕了,要给我妈吃的。然后有一次土胚睡房的床上躺着一个女的,叫我去旁边,很温柔的问我,想不想要个弟弟,这是我对我妈最初的认知和感受。这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爸爸,什么是妈妈,根本不知道爸爸和妈妈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的世界里,只有奶奶,或者熟悉的姑姑,其余的都是陌生人。
院子里有低矮的土院墙,很好爬,我喜欢掀掉上面的泥土或者翻到隔壁荒草院子玩,院墙下面有个小土坑,春夏里面有很多小青蛙,供我抓着玩。我们和二爷爷一家很少往来,但是二婆婆做过很好吃的米糕馍,给我吃过野生猕猴桃,让我记忆深刻。院子里晒粮食的时候,都是东西分开,中间留下一个小径,我们几个小孩子有时候打打闹闹,比较热闹。
我没有到别人屋子里去过,唯有大爹家里,他家里老二和我年龄相仿,也是黑乎乎的偏房,有一阵他们家一到下午某个特定时间,房间总是传来滴滴滴的声音,对于我们这几个小孩子来说,非常神奇,现在原因已经不了了之了,却在我们心里添上年幼的谜团,记忆至今。
老旧的土坯房子,在我粗浅模糊的记忆里,浮光掠影一般,却是我年幼温馨的初始。不等我上小学,我们这几户全部盖了新的2层混砖房,老房子、老院子不复存在了。
现在,随着脱贫攻坚的胜利,老房子基本不存在了,到乡下偶尔瞥见这种房子,都是残破弃置的状态,但还是会多看上几眼,那新楼房林立中的破旧,可是我们社会乃至我们个人的成长活化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