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这个杀手不太冷》,一部老片子,法国大导演吕克?贝松执导的。据说他不止自我做导演,他还编剧,兼后期制作,有人说,这样的导演是作家型的。
这个杀手不太冷,看名字,就感觉到一股悲凉气息。做了杀手,就应像冷漠的风,无所依傍,自由来去,没有根,永不落脚;或者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冷到彻骨,没有温度。但是,这个杀手不太冷,他不太冷,血液里有了温度,冰融化成水,这温度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吗?这部片子,不必看,也能预料到结局,必须是悲凉的灰飞烟灭,一切仿佛命定,无法逃脱。
里昂,这个住在纽约平民区的意大利杀手,有着一切杀手的特点,独来独往,沉默寡言,严谨机警,他每一天喝两杯牛奶,每一天健身,每个晚上坐在椅子上睡觉。做为杀手,他出手时,动作利落,像迅捷的豹子,但他有自我要奉行的准则——不杀女人和孩子。看着那样一个胖子在他的刀下瑟瑟发抖,那一刻的他,闪着独属于他的冷冽的光,眩目得美。当他离开他所在的那个场,卸下杀手的面具,又成了轻易能够淹没到市井人群中的普通人,他自我熨衣服,一个人去剧场看《雨中情》。他爱着他的大叶兰花,常常细心擦拭。他爱它的理由,不只是因为它易活,还因为,它像他一样没有根,它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无数次迁徙,怀里永远抱着它,那简直就是他的影子,他们在一齐,像是如影随形。
如果不是遇到马蒂达——这个倔强又聪明的小女孩儿,里昂的杀手生涯必须会这样坚持下去的吧,他一样会在他的对手面前所向披靡,或者难免在某一次出手时,不幸地倒在血泊中。这就是杀手的命!但是如果必竟只是个假设,缺少成为现实的可能——他们无可躲闪地遇到了。缉毒警察杀害了她全家人,甚至连她四岁的弟弟都没有放过,如果她不是恰好去购物,如果她不是聪明地去拍里昂的屋门,如果里昂没有心软,没有让那束明亮的光照到马蒂达的身上,那么,所有的故事,就都会沿着另外一条线走下去了。
马蒂达,在她身上,有着不属于一个十二岁孩子的成熟。她坐在楼梯旁边,抽着烟,脸上有着明显的伤痕,她问里昂,“生活本来就这么苦,还是只有童年的生活才会如此?”里昂告诉她,“人生就是如此。”她已经会掩饰自我的伤,说是骑车时摔的,她没有其他同龄孩子那样的单纯天真,她的复杂,必须是缘于那个缺少爱的家庭,爸爸揍她,妈妈不管她,姐姐也会因为一台电视而满屋里追她,只有那个还只有四岁的弟弟跟她亲,每一天早晨起来,就愿意粘在她身上。所以,她要为他报仇,那么小的孩子,懂得什么?那些警察也不肯放过。
想想,真是让人难免心痛,连杀手还恪守着不杀女人和孩子的准则。那些口口声声为了正义而存在的警察,怎样能够如此残忍?
她下定决心要跟里昂学着做一个职业杀手,她咬着牙把枪随意射向窗外。里昂无奈,只好带着她和他的兰花再次离开,他们开始了职业杀手的训练。
还是东尼明白,他明白,做了杀手,是不能动情的,但是此刻的里昂,已经是不愿意回头了。看着他那么在意马蒂达,不许她抽烟,不喜欢她骂人,愿意在不用出去执行杀人任务时,和马蒂达一齐,在小小的房间里,扮演电影中的主角来开心一下,顺从地和她一齐认字。真为他的改变而高兴呀。她呢,也开始喝他每一天都要她喝的牛奶,听他的话不抽烟。在这个黯淡的世界,他们两个因为彼此的存在而看到了光和温暖。
马蒂达对里昂说,我想我爱上你了,因为我的胃,它是热的,以前总像是打了结似的,但此刻不会了。她的爱,多么实在,是胃里的暖,这是只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才会说出的话吧。里昂呢,也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这个执拗倔强,把它的冰一般的生活渐渐融化的小姑娘。他已经想到,如果有一天,他遭遇不测的话,要把他的钱都留给这个与他相依为命的小女孩儿,他在思考她的未来,爱了,才会事事处处为她思考的呀。他为了她,在警察的大楼里一路冲过去,是决绝的姿势,拼了命的。当他看到马蒂达,把她紧紧地抱住,仿佛抱住了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或者,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决定要为她报仇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地闯入,那个变态的警察斯坦利就不会气急败坏的找到东尼,不会气急败坏地调动所有的警员来对付里昂和他的小女孩。
影片最后一刻,里昂把马蒂达和从未离开过他的兰花送进地下管道,他告诉她,他必须会在四十分钟后与她相见——当他喜欢上了在床上睡觉,喜欢上了那样明亮温暖的生活,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孩之后,他怎样会放下生命呢?真的是期望他能在伪装成警察后,成功地走出来,以那样从容的步子,走上一段新的路。但是,终究是事与愿违,他在感受到了人生的一点点完美之后,却不得不用同样的“拉环游戏”为马蒂达复了仇,那个恶警,到底死了。他最后能够平静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阳光之下,马蒂达把无根的兰花栽到泥土里,它有了根,她们最后安全了。她,这个像天使一样美丽的女孩,最后能够放下仇恨,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了。或者,这才是里昂真正想要的吧。
这个杀手不太冷,他是一块已经融化的冰。而他那颗心的形状,是漫长得看不到明天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