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算什么

这个夏天,比往年都要热。

我正流着汗赶设计图(虽然老板已经3个月没发工资了,可是我还是想把手上这个项目做完),静子给我发了一个链接,我点开看了,是一些被翻译得很仙或很霸气的英文歌词,接着她给我发了一句话:“蓠子,刚刚看到这些神翻译,我真是佩服和喜欢得不要不要的,忍不住想说一句我C,可是我如此兴奋的时候却发现除了你,我找不到人分享,这种感觉是不是叫孤单”。静子在上海,她那边应该已经超过40°了,可是这句话却让我感觉到她内心的寒冷。

我没有立刻回她,毕竟对于身上还背着几十万房贷的我来说,此刻赶工似乎更重要,这种无奈只是来源于生活的现实,并不影响我们十三年的友谊。

02年,父母托了关系,把我转到了县城的一所中学,静子是第一个主动和我说话的人,也是这么多年,一直不曾离开的唯一朋友。下面我要说的故事,就是关于这个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的姑娘。

静子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然后在她人生的第一个最低谷时期,遇到了L,当时的静子因为中考失利的打击,发福、消沉、放纵,而L当时偏偏又很狗血地算是级草级别的人物,人帅还会打球。用静子的话说,在她狼狈得像条狗的时候,L给了她一片湛蓝的天。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静子跟着他,两个典型的差生,经历了所有偶像剧里能出现的所有狗血桥段,风花雪月,全校闻名;只知道L当年理综满分考进了我们这所重点高中,却在高三那年辍学了,也随之和静子分手了。而静子却在高三那年开了挂一般努力学习,默默地考上了一本大学。高考结束那天的夜里,静子流着泪说,只是想替L完成读大学的心愿,仅此而已。

再后来,他们各自安好了几年,在某一年的同学聚会上又旧情复燃,一发不可收拾,而那时,静子已经保送了研究生。静子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又和L在一起,那时候L能给静子的,只有爱情,静子也真的很开心,我也没有多劝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更狗血的是,两年后,他们又分手了,静子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原因,只是轻描淡写地通知了我。

我的爱情和人生都一直平静如水,因为平平淡淡的爱情而结婚,为了平平淡淡的生活而工作,而且我结婚以后,静子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粘我,她说怕我爱人吃醋;又一次和L分手以后的静子也一样,一个人,很平静,她总说已经忘了过去忘了L,却会有时候抱着我嚎啕大哭;她跟所有人说因为在等被一个有钱的大叔包养才一直单着,却告诉我还是想嫁给爱情。

今年静子为了离家近一些,从烟台到上海工作,我也很开心,因为离南京也近。可是就在1个月以前,静子说和L又联系上了,L现在自己创业,做得还算顺风顺水,之前也谈过一个女朋友,但是女生年纪太小,不能理解L创业的难处,分手了。静子跟我说这些的时候,看起来也很平静。然后她说,L提出了再次复合,说这一次是认真的,说静子父母那边他会努力,说现在可以给静子更好的生活了,带着静子见亲朋,看房子。

这个傻姑娘说,她被打动了,已经准备好感谢上帝兜兜转转又带她回到了最初的美好,可是有一天静子随意地问L,为什么又想复合。而L的理由让静子瞬间泪涌,一二三四,条条清晰。其一,都快奔三的人了,再找一个陌生人重新认识重新了解,太累了;其次,静子从烟台回来了,上海离昆山很近;其三,静子学历高,也懂事,不用他太操心;最后,他知道这么多年静子一直牵挂他,他说除了父母,他觉得静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牵挂他的人。静子愣了,她说,难道不是因为爱情吗,难道不是因为我比较可爱,因为你有想要和我在一起的冲动,之类的吗?L对静子说:“成熟点,别纠结这些东西,挣钱生活才是最重要的”。静子在电话那头哭了,L说,早点睡吧,别哭了,别乱想。

L因为曾经穷过,而非常现实主义,静子可以理解,只是在L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他们曾经的爱情,虽然挣扎了很久,虽然这次转身就真的是一辈子,她还是干脆地结束了。之前在知乎上看到一句话,“很多年以后,你问我‘风花雪月’算什么,我说算成语吧”,觉得很沧桑,但是静子说在她看来,“风花雪月”这个词只代表爱情。

画完了最后一张图,我才给静子回了一句话:“你看那些错过的人,都是你不要人家,人家都没难过,你孤单个P啊;你有工作有家人有朋友,你孤单个P啊”。静子说她笑了。我很庆幸她还会被这些这么仙的语句吸引,还可以继续沉浸在她心里那个风花雪月的小世界,虽然这个世界现在有点冷。其实我也有点羡慕她,当我整天为了贷款被工作压榨地分分钟有杀人的冲动,她还可以相信那句“总有巫山替沧海”。

我不知道静子还会不会遇到她想要的爱情,只是这样收入生活独立的姑娘,她执意要嫁给爱情,我觉得一点也不过分。放下了手里的设计图,闭上眼睛,我突然也在想,是啊,现在对我们来说, “风花雪月”算什么呢,爱情还是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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