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邮局来了一通电话,说是有个快件需要张芝芝亲自去领取。张芝芝思索了半天实在想不到会是谁寄的,她取回快件后被手里的工作一耽搁,直到夜深才想起快件的事。
张芝芝小着动作爬出了被窝,看了看陈洛阳睡得很沉,放心的走出了卧室。快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就一个大信封盒子,张芝芝迫不及待撕了去,里面是一封信,黄色的信封,看起来很有年代感,张芝芝狐疑是谁这个年代了还用这么老旧的信封,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寄来的似的。
信件潦潦草草有十多页,看完后,张芝芝整个人魂都没了,呆坐了几分钟开始回卧室收拾行李,陈洛阳被她一阵叮咚声吵醒,揉了揉眼睛,慵懒的问,“这大半夜的,你是在干嘛!怎么好像要离家出走似的?”
见张芝芝平时咋咋呼呼一个人半天也不回他的话,陈洛阳紧张的走了过去从身后抱紧了正翻相片的张芝芝,“怎么了?有周橙辰消息了?”
张芝芝呜咽,“她可能离世了。”
陈洛阳大惊,“怎么回事?”
“信件里写了,她前段时间检查换了胃癌,晚期,怕是活不久了,以她的性格既然寄信来了,那么可能就是差不多已经去了。”
那夜,陈洛阳和张芝芝都无法入睡,焦急的等着天明。
第二天他们向单位请了假,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找了去。
是一个面容和善的老奶奶接待了他们,老奶奶缺了好几颗牙,走路弓着背,大概也八十有余了,她带领他们去了周橙辰租住的屋子,老奶奶一直碎碎念着话,“周橙辰说,过几天会有人来找她,会帮她把需要的东西带走。房子是我租给她的,还有半个月才到期呢!人已经火化了,你们可以去殡仪馆认领骨灰。她生前拜托的我给她做的我都做了,钱也是给了我的,要说这孩子美人胚子一个,可惜了就这么走了,孩子也没找着,自己倒先走了,可怜啊!”
张芝芝无奈一边责怪周橙辰一边帮她整理东西,有个精致的铁盒子,上面是吊兰的图案,张芝芝好奇的打开了,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本有些陈旧的日记本,张芝芝含着泪,打开了日记本,看到了里面的故事。
“夜深人静的时候,失眠的困扰总包围着我阴魂不散。我总是在不断的回忆或是自言自语。脑袋里幻想的画面从模糊渐渐清晰,我看见一个从旧时光深处慢慢走来的少年,他温暖的模样让我忍不住向他走近了去。我恍若隔梦给他打了声招呼“嗨!你好!”他没有回我的话,只是安静的笑着。我没忍住又开始给他自言自语说起了话。我知道,这又是一次漫长的自言自语。你还好吗?少年。”
这是我离开家寻找梁良的第三个年头,毫无头绪。
那天我以死相逼,我妈才不得已告诉了我梁良在哪里,可是为了参加你的婚礼,我拖延了几天去接她,我找到那家的时候他们已经搬走了,邻里邻居我都问了个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为了看见那个你曾经许诺过我的样子,我错过了梁良。
就这样任我后来无助的哭喊,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不见了就是不见了,你可曾知道,要我承受这样的事实,是会要了我的命我的魂的。不,这些,你都不知道,你毫无所知。
我没头没脑的到处在找梁良,我只是凭着做为一个母亲的直觉胡乱来到了这里。我现在在一间租住的小屋里,刚刚看完了著名作家‘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女主不求回报的付出与她那些悲怜的经历在我脑海里回荡着。
那种感觉就像天南地北的双飞燕忽然被猎人持枪打死一只,致使另一只悲哀嚎鸣在天空盘旋不断,久久不肯离去,哀伤充斥在我的心里,久久不肯散去。
这是我第二次看这本书,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呢?初二,14岁那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是我看的第一本小说书,那时的我还欣赏不了什么句子的优美,什么文笔的精彩之类的,但是,单单只是干看故事情节,我就已经彻头彻尾陷在了那个悲痛的故事里。
看完后整整5天,我的思绪都还沉在那本书的故事里,沉在女主那悲痛爱里,沉在想提刀把男主千刀万剐的冲动里。
由此,年少的我,那个还未曾体会到喜欢的甜蜜和苦涩的我,突然在心里横了一根大棒子,让我没头没脑的觉得喜欢上一个人的结局就是悲剧收尾的。
好在你拯救了我,借了我一本漫画书,你说我需要重新装点其他的内容在脑海里,因为我已经连续念叨了5天,“男人的心都是不良的。”
我很喜欢看漫画,那时的漫画书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我妈离开幼小的我出去打工谋生时留给我的手表那么珍贵,我自然是很乐意就又一头扎进那些虚幻的世界的。
还清楚的记得那本漫画叫《剑魂》,讲的是男主总是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剑冢世代插着的那些密麻难数的镇魂之剑,忽然像地震一般抖动不断,男主不明事理拔起了剑冢镇压的那把断剑。
一把断剑迫使他不得不离开刀界去往剑界,刀界不许持剑,而那剑的剑魂却与他不能分离。从此,一个无比强大的剑魂和那把叫‘唳’的断剑与他一起前往剑界展开了一段沉长且曲折的故事。
里面的无鹏与紫月爱得天崩地裂,相虐又爱,紫月瞎了眼,无鹏拼了命为她救治,哪怕是要他手上沾染无数无辜的鲜血,他也不眨一下眉头。他不是一个无情义无怜悯之心的人,但是为了紫月,那些都是不重要的,看到这里,终于《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带给我爱而不值的悲痛感散开了。
但是,虐恋情深的悲痛感又席卷了我的全身。那漫画书一共有24本,有所有课本里最厚的语文书那么厚的24本,我又不顾一切一头扎进了无鹏与紫月的爱情里。
英语课上,我把书立得高高的,书重书;外面是英语书,里面是《剑魂》;语文课上,我把背弓得跟桌子一样齐平,额头靠在桌沿,眼睛盯着桌箱里拉出一半躲藏了一半的《剑魂》;回家还不忘边吃饭边看《剑魂》,结果是饭冷了我就只动了一口。
几天后《剑魂》看完了,作业多,课程紧,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看过什么课外书了,我的爱情感,就让让我对感情萌芽的这两本书给贯彻了,导致了以后我对爱情还没开心甜蜜过就首先悲伤了起来。
更可悲的是,我的爱情,竟相似性的同《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的女主的爱情一样了,弄得个悲惨收尾,我跟她一样都只是自己悲惨而已,我的与你毫无关系,她的与男主毫无牵扯。
有人评论《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说是:山有木兮树有枝,我思君兮君不知,我又何尝不是,不是我思你兮你不知。
我知道的,全世界认识我的人都肯定的认为我已经不喜欢你不爱你了,包括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也不知道我这样瞒着全世界爱着你是好还是坏。
也许爱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好坏之分吧!一直都只有我的一厢情愿,而且我也一直持续着这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厢情愿。是,我知道,如果让朋友们知道我还爱着你,肯定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疯了,我需要去精神病院看看了,我也承认我是疯了,爱你爱疯了。
爱到情不能自控,泪不能自控,心不能自控。
你结婚那天,我理直气壮的去了,新娘以前读高中时是我们隔壁班的班花,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长残了。那天看着你们手挽手站在宾客群里的时候,我看着她特别的丑,以前看着也挺漂亮的,不知道为什么和你站在一起竟觉得你的好看把她衬托丑了。
所有人都在满脸微笑的为你们道着祝福,说着什么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之类的般配话语,但我就是觉得,她配不上你,在我心里你太好,好到我甚至会觉得一线明星也配不上你的好看。
我还听说她是奉子成婚,孩子已经有3个月了,看着你笑得挺幸福的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我的女儿,我们的女儿终究一生都要过着无父无母的日子。
在你结婚的前几天我妈把她送人了,大概是一个星期以前,下着瓢泼大雨的那天,由于是七夕节,我要出去为你买上一盒巧克力,然后想着把它拿回来同之前为你买了的礼物放在一起,等到不爱你了之后再把它们通通扔掉,带着她出门不方便于是把她留在了家中。
我不知道我妈早就谋划好了要把她送走,要为我遮盖过去,要让我嫁人结婚生子,我要是知道我绝对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从我把她带回来的那天,我妈一直都对左邻右舍说那是我哥家的小衍。
我哥和嫂子都在大城市上班,离家远,根本没人认识小衍,他们只知道我哥家有个小女孩叫小衍,又恰恰她只比小衍小两个月,我带她回来时,在我妈的各种尽力表演编排下,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她就是小衍,当然,也包括你。
那天我隔着窗户看见在楼下我妈热情客气的招呼你进屋坐,你伸手抱起了门口正蹲在凳子旁玩耍的她,还一个劲的亲着她肉嘟嘟的小脸。我幸福的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放着烟花炮竹为我庆贺,就连车子经过的引擎声我都认为那是在为我祝福,眼泪抑制不住的往外倾泻。
我妈不知道孩子是你的,我妈只是记得以前你是我哥好朋友经常来我家做客,就客气招待招待你。
我当初回来时,差点被我爸打死,我嘴角都浸着血珠,浑身上下都是淤青,轻轻一碰从脸部疼到脚趾。
隔了两层楼的高度,我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你对我妈说“我还有事就不坐了,有时间再来,”然后你放下梁良就头也不回的走了,那是你第一次抱她也是最后一次了。
梁良是我为她取的名字,你姓梁,你是我的良人,令我醉生梦死的良人,这就是孩子名字的由来。
我妈怎地都不肯告诉我她们把梁良送哪里去了,只说是城市里一个不能生育的家庭,家境不错,梁良不会受委屈的,叫我放心便是。
我留下来就是为了看看穿着白西装的你,曾经说过要为我穿白西装的样子是生得怎样的好看,我始终还是爱着你的,我打算第二天就要离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了,我要去把孩子找回来,因为她是我,唯一能够与你有关的东西了,没有了不等于就是把我生吞活剥了吗?
你还记得吗?初二我们初识那年,我们之间所有的点滴在我脑海里一直都是比任何事都要清晰的,我知道你可能还模糊记得一点吧,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同你讲过的,讲过我是如何爱上你并且想方设法在一个人的世界悄悄与你产生交集的。
那天,一辆灰仆仆的大卡车拉着一些时尚的家具停在了我家旁边,李阿姨家门口,做为一个年未及笄的孩子,对那些未曾见过的东西我是尤为好奇的。
虽然我总是沉默寡言,遇事遇人都只会尽其所能的避开,但我依然是一个孩子,依然有着一颗孩子所有的好奇心,还有对不落俗套的东西的羡慕眼光,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我至今仍然印像深刻的记得你家的黑色软皮沙发,就算是混杂在一堆杂物里它也是干净整洁的,就像后来那个不落世俗,温情四射的你,让人一眼看去就是舒服贴心的。
听邻居张阿姨说,你爸妈都是有工作有脸面的人物,由于工作调动原因,被调到了我们小镇,学校的教师宿舍还没分好,你们只得先租了房子在外面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