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雨对自己有两个定义:“艺术家”和“姑娘收集者”。前者以后再说,今天先说“姑娘收集者”
在11月2日的上午,潘雨和他本月第一个女朋友分手后,敲开了我的家门。
我很惊讶你这么早就来吵醒我的睡眠,我很气愤地说。
我也很惊讶你大周三的可以不用去上班,潘雨毫不客气地坐在我的沙发上,点燃一支烟。
那两天我刚刚失业,囚在家里写剧本,一个月后我要给一个P2P理财公司交上一本100页纸的微电影剧本,双线叙事:A是一个乡下穷小子如何靠卖理财产品一步步成功的,B是一个富二代姑娘,破产后靠理财的利息翻本,最后振兴了家里的公司。故事最后两人相遇并在一起了。
我很久不读加西亚马尔克斯,面对这样的魔幻现实注意风格剧本无从下笔。恶补20集“法治进行至”的“传销人员之路”后,下笔如有神。
我悲伤地像一条狗。潘雨烟毕,对我说。
说吧,我知道此时此刻该听你讲。我说。
和姑娘上床的整个过程,你知道我最喜欢那个阶段吗?潘雨眼神放光。
停!我打断,我不想一大早就被一男的讲硬了。
潘雨慢慢说,别乱想,无关具体流程,我最喜欢的阶段,就是第二天早晨醒来,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天南海北,无所顾忌。你会发现前一夜还浓妆淡抹、笑不露齿的姑娘,经过和你坦诚相见,诶你知道什么叫坦诚相见把?(我知道,我不听这个,你继续讲你的)哦,那好,坦诚相见之后,她们对你卸下了最后一层伪装,任凭你问什么,都会如实告诉你。这个社会有多少人会跟你讲实话啊?太难得。有人对我哭诉身世,有人对我怀念前男友,有人对我吐槽小bitch。但我都不太想听,这是她们的生活,如果她们有困难,我愿意伸手,但是不愿意插手,毕竟我已经在自己的世界里应接不暇。
此时窗外一声巨响,十一月的第一场天雨忽然落下,将大地涂得一片阴沉。
这些好了,你更走不了了,慢慢讲吧。我也坐下来。
但是昨天晚上,我睡了一个姑娘,她叫什么?好像叫韩乐,反正我把她睡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天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听完后悲伤的像条狗。
以下为潘雨口吻叙述:
不知道为什么,我和韩乐聊到了童年。韩乐是一个很open的姑娘,你知道怎么鉴别一个open的姑娘吗?就是找她睡觉比找她借钱容易。关于韩乐为什么这么open,她给我讲了一个她童年的故事。
韩乐点燃了一支烟,缓缓讲述,我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小狗,但是城市没有办法养。人都计划生育了,更没狗的活路。我求了爸爸好久,他终于给我买了一只小灵蹄狗,你知道什么叫灵蹄狗么?它们是全世界最专业的竞速犬。犬类的竞速是一个圈形赛道,每条狗前面都有一个兔子形状的毛毯,发令枪一响,它们就发了疯似的追前面的毛毯。拿毛毯当然是认为电控的,总比狗快,这样才能逼灵蹄狗跑出越来越快的圈速。
那只灵蹄狗我养了十二年,从10岁到22岁。我18岁的时候它退役了,不再参加竞速赛,可当时我在外地上大学,22岁我回到家,第一次牵着那只垂垂老矣的灵蹄狗去公园的时候,爸爸对我说:
你一定要牵好它,灵蹄狗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犬种,一旦挣脱,你就再也找不到它。
我不信,一千步之后,在公园里我放开了它,我到要看看这只已然老去的灵蹄狗能跑多块。
它静静蹲在我脚边。
一秒
两秒
第十七秒
它窜了出去!
不足十米的地方有一只小兔子,公园其他人散养的。
灵蹄狗火速朝它冲过去,那兔子想躲,但根本来不及!半分钟不到,灵蹄把兔子撕个粉碎!
亲爱的,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我看到灵蹄狗眼睛里泛起一种不可名状的眼神。
灰蒙蒙,却泛着闪亮,似乎还有一些泪水。
它一辈子都被当作竞速犬,一辈子都追逐着眼前像兔子一样的毛毯。
但是它一辈子都没有追到过它!一辈子都没有!
童年没有,青年没有,壮年没有,老年,它却追到了!
它一辈子都在追寻的事儿,终于在它老去的一天做到了。
而此时此刻,它的眼中怅然若失。
那狗穷尽一生都在试图抓住那个东西~抓到了它却怅然若失。
你说,有一天王子和公主真的在一起了,他们会不会问自己明天要去哪里?
他们不也就是这只狗么,潘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