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你是我不愿放弃的露骨,是我不愿强求的将就。
歇息在日余晖的目光里,她坐在天边暗沉的船上数着月光。
一片一片,溶解在渐渐暗沉下去的河水里。
她窝在那里很久,起身,回到栖身的客居,把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
然后支起画架,调好颜料,画刚才记忆中印象。
住所的老板娘上来送热水,看到她未完成的画作。端详了很久,这个历经四十年风霜的女人才开口,说要买下。
她起身,随口说了个数字。
“我明早来取。”
女人轻轻合门。
她看着那张画,笑了笑,泪又淌下来。
“终究还是不及你。”
第二日画作被取走,递过来一个信封,又多给几条纱巾,印染的很粗糙。
“做什么都行,很吸水的。你的画太珍贵了。”
她却只是笑。
如果真的珍贵,又怎么会被她留下。
没有人知道她会在数年后成名。每一张她的画里,都有个模糊的背影,在最亮的光线里,分不清。
她不是画家,画家不会这样对自己的画作。
她如此这般,只是为了作一张给那个人的画,然后静静离开。
离开时女人给了她一串念珠。
“有个挂念。”
回头时女人还在向她笑。
长期住在这里的人,言语间没有修饰和委婉。
她想如果没有那个人,或许她会愿意住在这里一辈子。
到了下一个城镇时已有些晚了。她在快要收摊的摊贩那里,以极低的价格买了一打廉价的镯子,套在左手上。
这晚她画了赤身裸体的女子,洁白的。
这将会是她旅途的最后一站。
她这么想。
她开始画婴儿,各种姿态的。
随着画中婴儿的长大,她的肚子也大起来。
“这是我和神明的孩子。”
她这么对别人说。
七个月后,她生下一个男孩。
她的尸体第二天在河中被发现,全身都是缠绕的藤蔓隐纹,胸口有朵莲花。
她房间里的画作连同哭啼着的男孩一起被发现。除却婴儿,其他画作的内容都是女性的剪影。一幅幅,拼凑成少女的轮廓。
单薄的唇,静默的眉眼,笑起来素净洁白。
一副后有凌乱的字迹。
红尘滚滚
得你一眼已是万幸
不敢多求。
这是她和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