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全世界球迷带来了极度狂欢的世界杯已经开幕了。我不是球迷,不会半夜三更爬起来看比赛,也很少会为某个队的胜败而欢呼或沮丧。然而世界杯这场四年一度的狂欢赛事,竟然与我生命中的一些重要的节点牢牢契合在一起,使我无法置身事外,无动于衷。我慢慢的梳理脑海中关于世界杯的记忆,并非如此想象中那么轻松惬意。这些纷繁复杂的回忆与五味杂陈的日子羁绊在一起,在心底长成一颗参天大树,触动每一条枝叶,都会有或愉悦,或忧伤的感觉丛生。
上一届世界杯举办的时候是2010年,正好是我在网络孔子学院上班的第二个年头。那时候公司新来到了领导,制定了一些不太受大家欢迎的制度。我们的部分工作也逐渐的被上级无视,所以那一段时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工作状态中,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时候身边的很多同事都开始在为世界杯看球做准备,储备足了啤酒和香烟,并且把世界杯赛事表打印出来贴在办公桌前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了看球时间。
正在无聊的时候,部门主管李晖老师是个狂热的足球迷,有一天他找到我说,我们搞一个世界杯专题吧,用世界杯做由头来让那些老外学汉语,一定火。
领导说能火,应该就能火。于是在这样的建议下,我们部门的人开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当时很少做页面专题的我,也就赶鸭子上架一样负责页面的策划,现在看来非常简单的一个专题,那时候着实费了一些脑细胞。页面设计稿出来了,然后就是设计各种课件,我们部门文龙是个海龟,在澳大利亚留过学,当过播音主持,他负责录制了几期世界杯期间的预测和热点的新闻,还有就男朋友看世界杯女孩是否高兴的问题展开了讨论;豪然和宗师还制作了足球词汇卡,球场上的名词都用英汉双语标注出来,配上了文龙的录音,也像那么回事了。为了阐释一些足球场上的动作,还特别邀请了隔壁部门的非专业足球运动员天翼,去马甸公园踢了一些场上的动作,我们录制下来放在页面上进行演示。
可能是因为想着还要看球的缘故,大家一改过去做东西不急不慢的作风,在很短的时间里搞定了这个专题。专题上线之后自然很受网站用户的欢迎,流量在一段时间内很是可观,也收到了一些外派汉语教师的肯定,甚至在2010年孔子学院大会上我们的专题还出现在展台的展示内容中。专题上线后的一个周六的下午,我和李晖老师去昌平郊区给汉办的外派教师培训,培训回来我们两个人在楼下的烧烤摊上吃起了羊肉串,一方面庆祝专题上线,一方面也庆祝世界杯的开始。那是2010年的马甸桥边,一个炎热的夏天,正在缓缓到来。
2002年的世界杯正赶上高考,但由于中国足球出头了,怎么也得捧捧场,一个下午,中国对阵巴西,政治课老师也是个球迷,直接给我们打开了电视机,一个班守在电视机前面看中国队丢人,只听见班级里的足球迷们唉声叹气的此起彼伏,大家的民族情绪发挥的淋漓尽致。
回想起那次中国队进入世界杯的历程,总感觉充满了偶然。赛制、赛程、主客场的分配,更主要的是强大的对手都被分到其它组里去死磕了,仿佛大家都商量好了要给中国队一个天大的面子;上帝也微笑着站在了中国的一边——虽然到日韩之后他立马又沉下脸来。事后有人说,我们高兴得太早了;我觉得并不早,我们高兴得正是时候,如果等到决赛阶段的比赛结束了再高兴,就错过了大好时机——中国队还不具备那样的实力,世界杯真正的开始的时候,其实就是中国队结束比赛的那一刻。
我认识世界杯,是从1998年的法兰西之夏开始的。那一年我初四,临近中考。因为要看球,我们班上很多成绩优异的男生都半夜在家偷偷摸摸的打开电视看球,第二天在班上大声的讨论。也正是在这些男生的喧哗中,我才知道了世界杯。我在商店里买了一张克林斯曼的海报,贴在家里,不知不觉的就开始关注德国队,开始关注那些球员。那时候我还因为模拟考试认识过一个别的班的女生,端午节恰好赶在世界杯前夕,我还约了她一起爬山,还用有限的知识闲扯了一通世界杯,不过中考以后她去外地上学,此后我们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那一年是罗纳尔多的世界杯,是马特乌斯、克林斯曼、苏克的世界杯,是齐达内、博格坎普、巴乔的世界杯,更是谁也想不到的克罗地亚的世界杯……是我的第一次认识世界杯。从那以后,足球队服开始流行在学生中间,大家买巴西队的黄绿色对队服,我喜欢德国的白色队服,还有个同学莫名其妙的买了克罗地亚的队服最后被大家认为很有眼光。
16年过去了,1998年的法兰西之夏已经诗意化了。那首激昂的歌曲《生命之杯》,那颗开幕式上冉冉升起的飞火流星,那些绿茵豪门的部族几乎都已解甲归田。克林斯曼的金发也日益稀落,马拉多纳胖了又瘦的身形也已经老了。在新一届世界杯的时候,曾经喜欢过的巴乔不知道在电视前会怎样沉默。
世界杯的影响似乎远比奥运会更深更广,已经成为全球性的节日,一个月的赛事把球迷的胃口吊得足足的,不管假意或真心,足球使很多人暂时告别了庸常的生活,为一个球队,为一个球星加油喝彩,同悲同喜。这场赛事把全球不同肤色不同民族的人团结起来,构成一种全球性的信仰,这没什么不好,我觉得。不管是别人的世界杯,还是我的世界杯,这场赛事,让我在这个时刻想起以前的一些故事,一些人,就像是炎热盛夏中的一股微风,从我的生命中缓缓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