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次做心理游戏
小K拿着她写满了测试答案的纸给我看
“看吧,我是重度抑郁”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评估程度那一栏的“0”,又望了一眼她,那姑娘脸上的微笑掩盖了她手上刺眼的纸张,冲散了我眼中微微的疑惑,随之便像她一样一笑而过。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们没两样,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没心没肺地笑,所以她每次跟我说起“我怀疑自己抑郁症了”这种话时,我也不过开玩笑般回应“不开心的时候想想我就不会抑郁了呀”
或许就像她说的,像我这种抑郁程度测试为0的人,根本不懂她的痛苦。
虽然心理课上的那个测试或许不够可信,但是那天之后我却想了很多:她真的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难过吗?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得抑郁症我该怎么办?可是明明她都跟我说过呀,是我不以为信?还是我根本不够关心她?
我不相信小K真的得了抑郁症,也不希望,一点都不。
我跟小K从大一的时候就经常粘在一起,记得刚认识那会,她是我遇到过的最欢脱的女孩子——齐肩的短发带着天然的棕色,肉嘟嘟的脸蛋上经常挂着微笑,她喜欢跟我们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喜欢跟我一起做各种逗逼的蠢事。
那时候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无穷无尽的笑点。
后来我才慢慢知道,表面看起来越无忧无虑的人,内心越是经不起波澜。或者说,藏在他们心底的深海里,悲伤的过往伫立成山,撑起了这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回想起认识的这三年,她其实一点都不快乐。
我常看见她因为失恋痛苦欲绝,经常在夜里胡思乱想到天亮,白天精神不振不得不逃课睡觉,她喜欢打游戏,她说打游戏能忘掉伤心的事情,偶尔会在朋友圈发一些怀疑人生的毒鸡汤。
曾经我以为我们根本就是在追求不同的人生,这样的世界无法相融,甚至我会觉得她矫情,太过脆弱。
直到有一次在课堂上老师问她为什么逃课睡觉,为什么宁愿打游戏也不来上课,为什么担心未来现在却不努力,她哑口无言,我看到了她强忍在眼角的泪水。
或许真的没有人理解她,或许我应该努力成为那一个理解她的人。
有一次小k跟我说,她梦见胸口上插着刀,她居然觉得那种感觉很舒服,但是她忍住了起来找刀的冲动。
默然,心痛。
我告诉她,不开心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想找人聊天可以找我。我是那种一点也不介意平时没联系突然把你拉过去聊到半夜的人。即使我有的时候会很忙没有回复,但是做完事情会暂时推掉其他东西来陪你好好聊天。
我是真的希望她快乐,我是真的不想每一个不开心的人都只能独自承受那些不被理解的深渊,我也不再会嘲笑他们矫情,只要他们好好的,不会因为抑郁日夜颠覆甚至做傻事,牺牲一点时间来陪伴根本不算什么。
这几天我问了一圈周围的人,问他们是否有低谷到活不下去的时候,有一个朋友跟我说了他的故事:
“我在高中的时候有过一段时间生无可恋,是因为家庭原因(在此我不便多说),就是感觉很压抑,加上学业比较重,晚上常常睁着眼睛到天亮,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有次,在家里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四十多刀,(电视剧都是骗人的,削铅笔的小刀真没那么锋利),后面被家里人发现,就去包扎了,还开始吃镇定的各种药。
对药的依赖性也变大,难受我就吃,不顾医生的叮嘱,还骗医生病情就为了多开些药。
这段时间,我身边最好的朋友们也开始觉察出异样,天天陪着我,守着我。
闺蜜跟我不同班级不同宿舍,但是每天早上都坚持到我宿舍看我给我带早餐什么的,还有社团是师兄师姐们啊,常常给我发短信说一些鼓励的话。
让我真正走出那段晦涩时光的是有一次,晚上4点多我突然醒过来,大冬天的穿着单薄的睡衣走到宿舍阳台上(我当时住四楼)。
爬上阳台的护栏,站在一米高的护栏上吹着夜风,印象很深刻的是那晚的夜风吹起来好假,我还草拟了一份遗书。
幸运的是,吹风吹着吹着,我忽然不想死了,我把遗书撕毁了,因为在最后一刻仿佛听到闺蜜在喊我。说来也许偶像剧也许狗血也许难以置信,但这是闺蜜帮我守了很多年的秘密。
当时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我们要分开的时候,她陪我走了小镇上大大小小的饰品店,为了找一些首饰可以戴在手上盖住自残留下的丑陋伤疤,她一字一句的说希望我去大学能有新的生活。
我现在手上已经看不见当时的伤疤了,但是我养成了戴好多东西在手腕上的习惯。
现在回忆起当年,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很同情每一个抑郁的人,无论轻重与否。
与其说同情,不如说是理解,理解他们如何渐渐在藏匿情绪中崩塌,如何他们多么不想让这个世界知道自己的不快乐。
可当身边越来越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之后,我才知道我所认为的快乐不过是虚妄,我不敢轻易用抑郁症来形容他们,但是我知道,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得了抑郁症的时候,他是真的痛苦。
-End-
"无论是因病痛而苦闷的人
还是在周围支持他们的人
他们的生活姿态本身
就应当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