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一半一个话题,感觉有时候想的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情,提前预设了条条框框,真正下笔的时候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头了。
去年三月雨季的时候写的一篇日记。
今天是3月21日,距离三株辣椒苗到家有了七天,这七天日日下雨,适合移植,容易存活。
一直用塑料袋装着,用水养着。也恢复了从土里拔出来根部受的伤,今天提起来看到有白色的根须长了出来,过两天就放晴了,赶紧去挖点土回来种到花盆里。
于是晚饭回来就去水果店买了半个菠萝,吃完腾出塑料袋,趁天黑去挖土了。
楼下有两片小树林。也就周围有一圈不大不小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树围着,中间几棵茶花树,几小丛灌木。
草皮是种的公园里常种的小草,贴地而生,根又错综复杂,很是适合在荒地上大面积栽种。
看起来几乎没什么设计感的小树林,又被贪图近路的人踩出了几条小道,更显随意和平常。
身边几乎没人赞赏过这两片绿化带,连我这么留意身边景象的人也没有。
有次带了别校的女孩过来,竟然说你们学校宿舍区真好,像小花园一样。才意识到,噢原来这两片未曾注意的绿化带在陌生人眼里竟然是个好地方。
开始细细打量。
也确有几分好处。树上可以晒床单,树之间绑上线,大多是用的宽带线。
好像每个宿舍都有这么几根闲置多余的,省去了特意买晾衣绳的钱,虽然不是大支出,但愉悦的是废物利用的满足感,仿佛因此证明自己是一个多么精于日子的人。
于是一根又一根的宽带线被牢牢拴在了树杈间,奇怪的是,每个树杈又高度刚刚好。一床床单无论横着还是竖着晾晒都刚好留有余地,不会有多余的部分在地上,又得捡回去重新洗一遍。
线是耐用的,像是专为晾晒和拴在树上发明的。
有硬度又可以轻易弯曲,不粗不细的半径,圆柱体方便拉伸和拖拽,光滑的表层用干净的抹布擦一遍就完全干净,可以放心把洗净的床单整个悬在上面,亲密接触也无碍。都能铺开,不必委曲地方的窄小折起来缩成一团,少了褶皱,晒干折起来的床单光溜顺滑。
也一股子干燥的气息,可能还沾了风中的花草香。大概是偷偷存了阳光的温度,晚上换上盖起来是暖暖的,会做个清香洁净的好梦。
二是花鸟。学校在郊区,鸟尤其多。早上起来在窗边刷牙,齐平的树梢上总有几只鸟立在上头叽叽喳喳。洗脸明目,开始新的一天。
鸟是极小的鸟,认不出是什么品种,无非是平常的野鸟儿。小鸟好像生来就不被关注品种,也看不真切,刚飞来这棵树上还没立稳又消失。可能吹来一阵风受了惊吓,又走远了。
树不大,鸟也小,轻盈落在柔软的树梢上,落时轻微摇晃,很快便稳住开始晨会。窗前很近就有树,树枝儿都要伸到房里来。
一年长了不少,常有鸟儿落在枝头,站在窗前必定能望到。就算即时没有,不消站上一小会儿,立马会有兴冲冲投过来的新来客。
找个满意的树梢立稳,也不做什么,只是停一下探割线而已,扭头看见旁边还有别的树,又急冲冲飞走,踮脚起飞,树梢尖又晃起来,终于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来过。
花是茶花,还有桂花。桂花和茶花一样又不一样。
不开花的时候整棵树都是绿的,安静得过分,和别的不开花的树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但一旦开起花来,又使人不得不瞧见它的盛时。
不同的是,桂花让人知晓花季来临是靠嗅觉。空气里先是若有若无,淡若游丝的香味儿,不经意间便闻见了花香,回过神来想嗅嗅那是什么,又跑的无影无踪,任是怎么用力往鼻腔里吸气,都无处寻觅。
再过上几天,便是浓郁热烈的香气来袭了。这是桂花让人知晓她来到的巧意。
茶花是视觉吸引。
南昌的茶花花季大概是十二月末开始鼓花苞,一月临近放假的时候开始有一小层。还没等到完全花期就放了假。怕二月在家瞧不见它就哗啦啦一下全开完了,再回学校又只能是一树油光发亮的树叶了。
好不容易开了学,赶到学校一看,花不但还在,还开得正欢,不禁松了一口气,正是好时候呀,还好没错过。
茶花的花期长,花又多,一期又一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能量,能同时供养这么多花同时接连开苞盛放。茶花花色多,瓣数也不尽相同。可以艳丽缤纷又能纯情可人。
茶花还是重庆的市花。对茶花的初印象是小仲马的《茶花女》,玛格丽特钟爱茶花,常以一朵白茶花饰容,也成了故事中的一大意向,可惜结局却是悲苦的。以为茶花就是凄苦的花,到了这里才明白原来是这么惊艳的花儿。
小林子里细看之下也有如此多的精彩,何况其他本就不俗的呢?老掉牙的“不是缺少美,只是缺乏发现美的眼睛”,提起来人人都能顺势往下接,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所以并不是所有被经验熟知的便失了警惕,所耻笑的又不正成了我们自身的浅薄吗。
天正黑,下了大半天的雨也停了,小径上全是泥,小道上反而没几个过往的人。谁也不愿再为了几步近路脏了自己的鞋。于是安心蹲在小径旁开始选土。用脚踩下去是松软的,下了雨润湿了,一下就选定了一块,蹲下来挖。
上面全是草,茎细但是芜杂,一拔就露了一块出来。用塑料袋隔着手挖,虽是润土也还是紧实的厉害,塑料袋一下就不堪破掉。索性放开亲自用手挖,掏了一会了,攥了攥,估摸着够了,掩上草皮,用脚踩实。
回宿舍,拿到洗手池,拿出来攥得紧紧的一坨你,捏碎,捡出草根,再细细碾碎,在花盆底垫了一层,小心翼翼拿出三株辣椒苗,分至三个角,最小的摆在正中,算是特殊照顾。
扶稳了又在根部一点一点围着填了土,蓬着紧了紧,拿到窗外。
外面又下起雨来,希望持续的雨天让他们三个在新家站稳脚跟。心里是忐忑的,毕竟我也不懂专业的如何移植幼苗这门学问,不过目前为止也养活了不少小东西。
清理掉池内的残渣,重又白净,做完事就该上床做个好梦。
忽又想起,人是什么时候离开土地的呢,又是何时把曾经视为生命的泥土拒绝入室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