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庭坚的缩写看《醉翁亭记》的意趣

宋代大诗人、大书法家、江西诗派的始祖黄庭坚,曾将欧阳修的散文《醉翁亭记》缩写改编为一首词《瑞鹤仙》,并合以声律,被之管弦,甚为有趣。

先将此词照录于下:


           瑞鹤仙

环滁皆山也。望蔚然深秀,琅琊也。山行六七里,有翼然泉上,醉翁亭也。翁之乐也,得之心,寓之酒也。更野芳佳水,风高日出,景无穷也。游也,山肴野蔌,酒冽泉香,沸觥筹也。太守醉也,喧哗众宾欢也。况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太守乐其乐也。问太守为谁?醉翁是也。


值得一提的是,经黄庭坚的缩改之后,四百多字的原作已不足一百字(不含标点),仅及原文五分之一,而原文的主旨及意趣竟全部概括了进去,并且还保留了原文的风格,仍以“也”字押韵,读来风味犹存,堪称缩写一绝!

从这篇缩写,我们可以进一步领略到《醉翁亭记》的意趣。

醉翁亭在山上,故从山落笔:“环滁皆山也”。先写远景,用“蔚然深秀”表现出琅琊山的外观。接着“山行五六里”,由远而近,亭的近景出现在眼前。“有翼然泉上”既用鸟翼作比,写出亭的优美姿态,又点出亭的具体所在。然后借释亭名的由来直抒胸臆,点出本文“乐”的意趣,而“乐”又和“醉”是统一的,一句“翁之乐也,得之心,寓之酒也”,则把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明白点出,同时突出了全文的主线。

醉翁的“乐”,乐在哪里?其一是山水之乐。黄庭坚将欧阳修的“山水之乐”浓缩为一句话:“更野芳佳水,风高日出,景无穷也。”这句话概括了朝暮之景:“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四时之景:“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且暗含了“四时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醉翁的“乐”,其二是游宴之乐。“山肴野蔌,酒洌泉香”,宴饮之物皆取之当地,正可谓“在乎山水之间也”,意趣独特,何尝不会“沸觥筹也”?黄庭坚在这里着一“沸”字,文约而义丰地概括了太守与民同乐、与民同醉的热烈气氛。为显示这“乐”并非宫廷之乐所能比拟,故又特意点出“况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太守乐其乐也。”太守欧阳修自然是最能领略这山水之乐意趣所在的人了。

缩写之文,不足一百字,而表现酒宴之乐的文字却几乎占了一半,看见黄庭坚是深得欧阳修文的主旨所在,重点突出的了。

最后,以“问太守为谁,醉翁是也”点出太守即为醉翁,同原文一致。简洁而又妙趣横生地收束全文。

《醉翁亭记》是不可多得的妙文,而黄庭坚缩写的《瑞鹤仙》更是深得原文意趣的缩写佳作。两文作对照阅读,不是既能让我们更深地体会原文精髓,又能使我们在缩写的技巧上得到启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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