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驿路奇奇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春节”之于大人和孩子们还是个仪式感很强的节日。生在那个时段我,儿时每逢过年,往往都是穿新衣、戴新帽、好吃的东西尽情吃、好玩的游戏随便玩,那是盼着等着心心念念的重要时刻。
记忆里,除夕夜有两个重头戏。一个是包饺子,还有一个就是放炮放花。
每到除夕下午,我一个人坐在堂屋的沙发上看央视的节目《一年又一年》,外婆、外公和母亲在正房的里屋炕上包饺子,调馅的时候精心选一枚硬币,包的时候许下一个心愿,希望吃到的人来年可以幸福一整年。
晚饭时分,大家随意吃着,也会彼此观察对方的碗,不知道是早有记号,还是他们在挑挑拣拣中发现了门道,反正几乎每次都是我吃到有硬币的那一个。
饭后倦了累了,窝在炕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可无论怎样,都会在新年钟声敲响前把我叫醒,然后吃几个守岁的饺子才能安心睡下。
遇到家里人多的时候,舅舅们就都回来了,晚饭后的重要项目是放花放炮。
我对鞭炮的印象不怎么好,虽然那时候平日里登梯爬高惯了,有一次还差点磕到了太阳穴,还有一次磕伤了鼻子,还缝了针,俨然就是个假小子。可对于那动辄一串几百响几千响的玩意儿还是提不起兴致,感觉除了刺耳的轰鸣和咚咚的心跳,它什么也给不了我。
可是烟花就不一样了,在院子正中央的梨树下,只需轻轻点燃,放在花池旁,枯了一冬的院子立刻被缔造成一个不一样的世界,红黄蓝绿、不同形状,就这样蔓延扩散开来,仿佛那梨树也跟着绽放了不一样的色彩。
要是不过瘾,后半夜还熬着不睡,可以尾随着舅舅去他们楼下继续看烟花,看累了,就跟着同龄的玩伴们爬上爬下地在楼道里捉迷藏,挥汗如雨。
第二天,睡不了几个小时又在睡梦中被舅舅组织的秧歌队惊醒。说是秧歌队,实际上踩高跷、舞龙舞狮之类的应有尽有,算是工厂下属的学校里自行发展的文艺组织,男女老少,混杂其间好不热闹。
正月初二之后,大人们忙着串亲戚,孩子们凑在一块,多半是玩些摔炮、窜天猴一类,我那时候觉得一手拿一个窜天猴,看着它一飞冲天的样子特别帅气,总想着偷偷买来自己玩一下。来天津之后,早几年还允许放炮的时候,假期里听见孩子们在寒假里点燃窜天猴的声音,还忍不住心痒难耐。
如今,离开旧地多年,带钢镚的饺子自然是没了,现在大概也不时兴了吧?至于放花放炮,既然不允许,只好断了念想。唯有那秧歌前几日赶巧见过一次,某餐厅开业之际,在路边偶遇了一队老人,又是舞又是跳,当时的感觉真是恍如隔世,仿在梦中。
想来,这些年很多事都在变,包括我那曾经“假小子”一般的性情。站在三十岁的节点上,我告诉自己很多事要学着接受,要郑重地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毕竟——往事如烟,不可追。于是,童年,关于春节的记忆,连同那个假小子的消隐终于和我渐行渐远,最终只能留存在只言片语的残句中,聊以自慰。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