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echo安神
(06) 长亭第一邪地(上)
长亭县二中,仅初中部就有十三个篮球场。室外的有十二个,全是塑胶地面。还有一个是在室内的,在体育馆里,如果不是比赛,平常很少开放。
上课的时候,郭逸偶尔望向空荡荡的篮球场,就会觉得好浪费。国家拨款建设了这么多的体育设施,怎么能这么空置呢?
为了表示对国家、对篮球场的尊重,郭逸每天放学后必去帮衬篮球场,很多时候是坚持到学校关门,校工过来清场才离开。
郭逸对所谓的探险,没有多大兴趣,但看马翔这么兴致勃勃,实在不想扫他的兴,也就答应了。
上课铃一响,原来热闹的操场寂静了。只有两只毛色淡黄的小猫,眯着眼睛,在树荫下睡懒觉。
小卖部老板的猫,大的那只叫大傻,小的那只叫细傻。但程小西却私自给它们封了官,叫“御前呆呆侍卫”。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万里无云,太阳公公也脱光了衣服尽情挥洒。
郭逸对艳阳天没有好感,他记得,老爸回来告诉他转学的那天,太阳也是如此耀武扬威。
这一节物理课的内容是物理的三态变化,金老师举了很多生活上的例子来说明:液态的水能结成固态的冰,固态的冰会重新化成液态的水,液态的水会蒸发成气态的水蒸气,气态的水蒸气又会凝结成液态的水。
听起来,好像那个哄孩子睡觉的循环故事: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他在讲故事,他在讲什么呢?他在讲,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他在讲故事……。
郭逸最近打球太拼命了,本来就有点倦。又听见课堂老是回响着什么水啊、水啊什么的,简直就是催眠曲,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的就真的睡着了。
课室前排的这一对同桌。
一个趴着,一个笔直的坐着;一个在睡觉,一个在写写画画。
两个人都很安静,但其实都没有在听课。
老师竟然都没有发觉,真是灯下黑。
杨佳写完,把纸折成一小三角形,矿泉水瓶盖一般大小。然后把那“纸三角”轻轻的放进郭逸衣服下摆的侧口袋里,郭逸睡的正浓,完全没有知觉。
杨佳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暗中松了口气,好像外科医生刚做完一台大型手术似的。
放学后,马翔带头,郭逸和程小西跟着,出了班门口,在教学楼下,又汇合了两个男生,一个高瘦脖子长,绰号“长颈”,另一个平头厚嘴唇的,绰号“鲍鱼”,都是在篮球场和郭逸交过手的点头之交,郭逸只知道绰号,具体名字叫不上来。
他们刚出校门口,遇见李墅,就是那个在走廊上问郭逸是否真的喜欢杨佳的那个直率而八卦的女生。当时,郭逸还不太记得她的名字。不过那天之后,他们算是认识了。课间或在路上遇见,也会聊一下天。当然,都是李墅主动的多。
“马翔,那里真的很邪,你不怕死啊?”
李墅把所有担心都写在脸上。不过她嘴里说的是马翔,但眼睛里看着的却是郭逸。
马翔:“呸,李野,不要这样咒我。”
马翔喜欢把李墅叫作李野,据程小西说,这是因为李墅的作业本上写的名字比黄老太的草书还要草,依稀只能认得李野两个字,而那个“野”字下面的土,估计埋的太深,看不见了。
马翔不屑一顾,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程小西紧跟其后,看着李墅,嘴巴动了一下,“李”字刚要出口,但被李墅抢先叫道:“郭逸,你也去?”眼珠子紧紧盯着郭逸。
“嗯”,郭逸只是礼貌的应了一下,并没有在意她说的话。
程小西只好把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与李墅擦肩而过。
李墅对数理化不感兴趣,但对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却非常感兴趣。今天,黄老太刚讲完《故宫博物院》,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绘声绘色的讲起了故宫的鬼故事。
传说,故宫里有很多院落都是被封起来的,不对外开放。据说曾经有个在故宫看门的人,他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有人在奏乐,有时巡到珍宝馆附近,还能看见大批清代的宫女太监打着明纱的宫灯排队走过。
上课时,黄老太讲“故宫”时,这些人一个个假装闭目养神。下课了,李墅讲“故宫”的鬼故事,他们的眼珠子瞪大大的,眨都不眨。特别是程小西,他是李墅的死忠粉,每次李墅讲明星八卦,讲星座,讲灵异事件,他总是又送零食又递水的。
不过,今天最吸引大家的,不是故宫的鬼影,而是一个关于本县第一邪地的故事,在人声鼎沸的食堂,大家一圈围着李墅,听得满身起鸡皮疙瘩,又害怕但又不愿离去。
程小西明明才刚吃完了饭,但走出食堂的时候,却竟然感到有几分饥饿。
马翔一路上神秘兮兮的,并没有透漏具体的探险地点。但李墅的反应之大,让程小西隐隐的有点不安。
他们去探险的地方,难道就是李墅今天中午讲的第一邪地?
程小西:“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马翔:“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
马翔边说边加快了脚步,郭逸紧跟其后,再后面是程小西、“长颈”和“鲍鱼”。他们来到了本县最繁华热闹的商业旺地——黑狗路商业步行街。
黑狗路商业步行街位于长亭县的中心商业区,聚集了众多知名的百货和餐饮店,其在长亭县的地位类似于上海的南京路或广州的北京路。
郭逸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一条商业街为什么会起个这么难听的名字。郭逸怕狗,尤其是黑狗。
不是周末,也不是夜晚的黄金时段,步行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五个初中生,一路急行军的样子,很快他们走到了商业步行街的尽头,道路变得狭窄,行人稀疏。
马翔领着路,在某个巷子口拐进去,突然就来到了一个荒凉的地方。
荒凉,让人措不及防的荒凉。
这里没有明显的路,满地都是破瓦和碎砖,还有一些被人遗弃的家具杂物,裸露着黄色海绵的沙发像一只掉皮狗一样蹲着废墟中,还有三条腿的椅子、貌似完好的文胸、破了洞的内裤……,与外面热闹繁华、衣着光鲜的黑狗路商业步行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们踩着瓦砾,碎裂的石子在脚下噼里啪啦的响着,仿佛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
废墟的尽头是一面矮墙,这面墙并没有堵死,留了个口子,斑驳锈迹的红色铁皮门虚掩着。
门上用白色油漆写着——
“施工重地,闲人免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