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我遇到的亲戚如此,还是受小农主义影响的农村如此,还是人性如此。富起来的,他希望亲戚们不要富来衬托他们的骄傲;自己穷的,却希望亲戚更穷因为这样就有垫底的他们可以去嘲讽更穷的。肯定不会是所有的亲戚都会如此,就事论事,只说我的那些傲娇的亲戚吧。
因为姥姥和姥爷比较能生,所以我有6个舅舅还有一个大姨。妈妈是为了给大舅换媳妇所以嫁给了爸爸,那个时候家里的确是特别穷,据说分家的时候连房子都没有,后来的一切也是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一起一点一点赚回来的。 说起他们的骄傲,他们的确也有骄傲的资本,因为我舅舅家每家都有一个儿子,大姨家是两个姑娘,但是大姨家家庭好,所以我家成了最穷的一家。因为穷,自然买不起特别好的东西去走亲戚,所以总会受到各种嘲笑。所以那个时候爸爸特别不喜欢去姥姥家,因为尽管为了去姥姥家爸爸妈妈把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我那些舅舅和舅妈也是瞧不上的,为此我爸没少受他们的冷嘲热讽。
小的时候我还不懂,只想着去就有好吃的,等大了我自己也能感受到他们脸上的不屑和鄙夷,大意就是说我们小门小户家的孩子坐没坐相吃没吃相之类的,总之因为我们家3个姑娘总被各种嫌弃说什么长大了都是别人家的,随礼的时候也各种挑刺,觉得他们家有儿子我们家就该多给钱因为我们家没有儿子,这些鬼逻辑。
要说我家那些亲戚里最骄傲的应该是我大舅家吧,用老话说他可是嫡长子呀,所以他结婚的时候有自己的新房子,干活也都是那些舅舅帮忙做的,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妈妈牺牲自己婚姻给他换来的一切顺利的生活。 我以为舅舅会对妈妈有些愧疚才对,但不是这样的,他反倒觉得妈妈做的一切是应该的,还时不时的嘲笑我妈嫁的不好。所以我记事起对舅舅和姑姑就有很深的敌意,喜欢不起来,虽然我知道能证明我们自己的只有自己争气,但这终究需要时间,至少在我们羽翼未丰不能帮家里什么的时候我们还是要承受他们的各种嘲讽。
高中的时候表哥结婚,让我去做伴娘,虽然当时学习压力很重但想着开口了我就找班主任请假回家了。本以为好歹我是去给人家做伴娘帮忙的好歹态度会好点,结果去惹了一肚子气回来。 我提前一天的下午回去的,晚上嫂子还有她的大学同学一起过来,她们来的时候很晚了我吃过饭了所以大舅让我去吃饭的时候我婉拒了,大舅直接来了一句:“你过去坐坐,帮忙倒个酒啥的”虽然不高兴但是毕竟人家是客人我就去陪他们了。吃过饭大舅喊我去拖地,我其实很想拒绝,因为我表姐也在家,我又不是保姆,想着大姨和妈妈都是长辈,不好太不给面子,我就去拖地了。就在我拖地的时候大姑还忘不了挑刺:“你这衣服是很久没洗了吗,怎么领子看着那么脏”。真的是有些无语,我的羽绒服是毛领的,是那种略带棕色的毛,不知怎么就看成衣服没洗了呢。想必她不是不懂,只是想找个理由让我难堪吧。
第二天,一早起来忙碌,因为表姐耳朵不太方便所以大部分事情是我做的。呵呵,最讽刺的是举行完婚礼到吃饭的时候居然都没人安排我的位置了,这过河拆桥也太快了吧。妈妈给我拿了个馒头我随便吃了点就准备赶回学校,因为和班主任请假了想着喜事总得带点喜糖给老师就和大姑说了。结果我姑姑狠了狠心咬了咬牙给了我一盒烟,后来我才知道给了我一盒烟之后原来该给我家的烟就没了。(我们那里的习俗,我们花钱随礼,他们要给几样点心和烟作为回礼)后来妈妈把回礼给我家的那些点心给我带回去了,真的是越想越气。
后来表哥借助岳父的帮助,买了车,据说还买了回迁房。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没说是回迁房的,加上又有了自己的物业公司,所以他成了整个家族的骄傲。每年去大姨家的时候大姨一家还有大姨家的表姐和表姐夫都很努力的讨好他,而我就算拿着东西去看望有时候吃饭的时候都会有人忘了我的存在,要不是大姨坚持把我拉到桌子上吃饭我估计我真的要饿着肚子回去了。
哪怕到毕业要找工作的时候,我大舅还骄傲的告诉我:“你要是找不到工作可以去你表哥那里”我当时的想法就是“饿死也不去”。当然后来凭借自己的努力有了稳定的工作,老公的工作也很顺利,一切稳定了结婚自然也提上了日程。
那一年过年去大姨家又遇到了表哥一家人,真的是不想见又不得不见,因为实在不想看到他不可一世的样子。果然,吃饭的时候他炫耀完自己又转向我了。我知道他当然不是为了关心我,只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我过的不好凸显他而已。“女孩子干得好不如嫁得好,你怎么着了个那么穷的地方的人呢”“以前那里穷是真的,但是那都是以前了,现在那里发展也不错”“那你们都要结婚了,房子买了吗,没房子可不行呢”“哦,买了”看的出他挺意外,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我们家这么穷没权没势自然找的老公也是一样的。他不死心又继续深挖:“那房子是婚前买的,没写你名字吧,贷款谁还呀”“各还各的呗”答案可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又确认了一遍:“你们两套房子”“嗯,是呀,要是婚后买不是首付高吗”。突然他就安静了下来,好像也没那么骄傲了。
其实我知道,他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看到我有多落魄来衬托他的优秀。因为在以前,整个家族,买得起车买得起房还当老板的只有他自己,只有他是个城市人。他很享受这种被人捧的感觉,所以他很喜欢踩别人来显得自己与众不同。而我自然是他最喜欢挖苦和讽刺的对象,道理很简单,我们家穷,我们家没有男孩儿。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你是大家的骄傲没错,你享受大家的羡慕不错,但为何你就见不得别人比你好呢?
他的工作继续,我们也在继续,我觉得从毕业到30岁,我的人生真的是顺风顺水,工作一路升值加薪,老公也有了自己的事业。终于实现了自己小时候的梦想“买东西的时候可以看喜好而不是价格” 我们因为在外地,妈妈帮我带孩子所以我们只有在过节的时候偶尔回去。不一样的是,现在回家的时候每个人的态度似乎都好了很多,原来大家都是这么现实。以前的时候不管我们多么努力的尽可能的把最好的拿给他们,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值一提的。而现在就算你空着手去大家都会特别热情,当然也不可能真的空手去的哈。
想想这个事情,有些无奈也有些难受。以前我以为亲戚就是在困难的时候会帮你一把,在自己生活好了会想着大家一起好的。后来才发现,这个社会真的太现实,原来有些亲戚看的永远是你背后的经济基础,有钱有权才是王道。不晓得她们的骄傲从何而来,最多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为何她们就热衷于这种无意义的比较。难道踩着亲戚的痛点就自己就能富裕了,说到底也只是满足了自己虚荣的心吧。
我知道无无力改变我那些亲戚们的想法,但至少我可以教会我的孩子什么是真正的亲戚,我希望等他长大后面对亲戚发出的感慨是“有亲戚真好”,而不是像我这样无奈的感慨“有钱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