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天的活动,见到远道而来的同事。对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哎呀,好久没见你了。”最近这样的话时常听到,所以意料之中。
事实上也是如此,我与她还有更多人,除了因为工作上必要的偶尔联络之外,私底下已经无更多连接。
我们的年纪和入职时间都差不多,也都曾经是彼此所在的单位里年轻活跃的那一小拨人,是总部舞蹈队的成员,连续两三年每每有重大节日和场合,都有我们的压轴节目。
随着年纪渐长,结婚生子和新人入职,生活的重心逐渐转向家庭,加之工作职位的转变等等原因,已然无精力热衷于业余时跳跳唱唱之类的活动。
朋友圈除了偶尔发几条与工作有关的内容,我几乎不再发能透露出心情和现状的文章或是图片。
在这样一个大都只能通过朋友圈让别人了解你的世界,尽管并非相隔咫尺天涯,可是一旦停更,别人对你的生活一无所知,所以会说“好久不见”。
同样的,我对于她们的生活了然于心。九宫格的图片码得整整齐齐,小视频时间太短都不够尽兴,老公、孩子、烹饪、就诊、会议、旅行…忙碌的生活,主角一个都不少,看起来充盈完满,是标准的现世安稳。
尽管朋友圈的几张图片和视频并非涵盖全部,可至少也能大致勾勒出全貌。而我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透露出来,荒得长得出草来。
我像是一个与主流人群和氛围越来越疏离,行走在边缘的人。
前天从热闹的会场出来,没有乘车沿着街道散步。前一晚下过一场大雪,地上几乎都消融殆尽,只有适宜冬日生长的植被上还剩余些许大块大块雪块,看起来使得冷冽的冬日不那么单调刻板。
没有风,阳光正好从远处高耸的楼顶倾洒下来,形成棱角分明的光束,穿越过行人的脸颊和身体,与刚刚会场里热烈的、人为营造的燥热氛围完全不同。
自然馈赠的温暖,如此直接,无私纯净,轻盈饱满,不夹杂一丁点儿欲望和渴求。
城市里的冬天很少见到处处大雪皑皑的场景,依靠准确的天气预报,主要交通干道都提前做了融雪准备,防止道路因积雪结冰而出现事故和堵塞。
纵然一夜风雪过后,也很快会化作一地泥水。
小的时候在农村里,一定是来年春天才能见到积雪完全消融的场景。一场场的雪叠加,未化完又覆盖一场,整个冬天里都可见残留的积雪。
这是我的生活,似乎关注静态的环境多于本应该与我有着更为紧密的联系和互动的人。没有必要将所思所想所看到形成图片和文字展示给熟悉的人,引得别人的关注和评论。
起初也考虑过刻意保持与外界链接的形式,但是凡是需要刻意投入并维护的关系或者事物,往往不会长久。
任何仅仅靠表面维系而存在的某一段关系或是感情实质都脆弱,它们随时都有从你的世界里退去的迹象和冲动,而你对此无能为力。
如果从外表到骨血都与你有着相互吸引的因素,它便不会消逝,总有缘由让它存在并生长,或亲近或疏远,或紧密或松散,都能勾连成一个笃实坚硬的框架,不会轻易风化折断。
我习惯于不轻易去打扰别人,因为我甚至我们彼此的生活已经没有刻意维持亲密的理由。这些年在彼此身上发生的一切,彼此都无法感同身受、互相化解或是指一条明路。
别人或许出于好意的打探,也许只是出自对于曾经相熟的人的生活中不了解的那一部分充满好奇心而已。
真正能够给予关怀和安慰的人决然不是偶尔怀着这好奇心的打探的人,他们会一直都在,你无需多言和过多的解释,也不会令你频频暴露出欲盖弥彰最不堪的模样。
这样的人,太少,或许少到没有。
至少还有自己。
别人的热闹和自己的孤单形成鲜明的对比,与众不同会带来隐隐的不安,我没有刻意消解这种不安。
与生俱来或是后天养成的情绪都是合理的存在,唯有与他们握手言和,完全交付自己,才是可以长久生存的途径。
看书和写作已经成为我的另一半的生活。应该值得庆幸,这两个习惯尽管断断续续但一直未曾摈弃。
从中,我一方面为看似狭小封闭的世界打开一扇通往更广阔的通道,另一方面不断地叙述、记录、梳理,感受到坚定的存在,有所支撑,那些所谓的框架被逐一填充变得紧实。像空落落的棋盘被排兵布阵,有了严阵以待的底气。
这种感受,与旁人无关。也无法从喧腾的世界和别人身上获得,唯有自给自足。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令人眼花缭乱的网络信息和新闻,朋友圈的更新和动向,并无法给予我顺畅、充盈的源泉,那终究是外界的,别人的,除了一些些有感而发、触景生情,并无它用。
一个人,一个电脑,一杯温热的咖啡,一下午
据说窗外阴沉的天气是雾霾所致,看着白茫茫的天空逐渐演变成灯光点点的夜幕,播放那英的一首的老歌《白天不懂夜的黑》。
时间以一种真实刻骨的形状游走,怂恿着,指引着茫然无知的我们。
“我们之间没有延伸的关系
没有相互占有的权利
只在黎明混着夜色时
才有浅浅重叠的片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