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刘若英唱出了经典。

早已消淡的爱情,难道因为迟到的悔悟,即可以化解,牵起手,再续前缘,而抛弃现今已经成形的生活规则?

~

枝灵带着五岁的女儿,在这个城市的中山公园玩,这是她几年以来,第一次来到这里,只为彻底断掉关于他的一切记忆。而这次,在丈夫的强烈怀疑下,她已没有借口。

枝灵坐在木椅上,看着孩子开心地和其他的玩伴滑滑梯,心里的诸多思绪全都飘飞起来,尤其是看到一对情侣幸福地荡着秋千时,她的心便一阵揪心的疼痛。

即使十年弹指一瞬,她有了另外的生活。丈夫的贴心,孩子的可爱,优越的物质条件,一切她曾经理想的,如今都圆满了,然而想起他来,却还是那样的难以忍受。为什么现在的一切,一起来分享的,不是和他?

曾经跟他说过,即使是与他当乞丐,她都愿意。为了所爱的人牺牲,是值得的,也是幸福的。她总认为,自己与别人不一样,爱情是她的全部,也是她这一生唯一的依靠。

天色已晚,枝灵牵着女儿的小手准备离开,然而却蓦然撞见了他。他的皮肤已晒得黝黑,颇有几分饱经风霜,与先前的白皙、柔弱迥异。枝灵一阵恍惚,甚至怀疑,这是否是他——淡云,记忆中的脸庞,眉清目秀,很有诗书气质,也很有魄力。

他们坐下,聊起各自的近况和过往,都很拘束,也很尴尬,无复当初的自然和洒脱。

枝灵知道,他这几年过得可能不如意,甚至可以说受了不少磨难。还是淡云自嘲,说出了这几年在外面奔波的状况。

~

毕业之后,淡云怀着雄心壮志去了北京,这是他们两个曾梦想的地方。只是因为枝灵已经有稳定的工作,以及家人的牵绊等,同时枝灵也不想放弃积累的人脉,希望淡云留在本地,做一个本分的白领。此时,她特别希望的就是安稳、平凡,害怕面对太多的变故和未知。

淡云无法理解,想着以前,枝灵凡是都有理想和远见,计划着毕业之后的种种蓝图,畅想着北京那个集现代和古典的特殊城市,哪怕在北京只是一个小市民,都比呆在小城市成为一个平凡而庸碌的小职员强。

然而到了真正抉择的时候,枝灵却退缩了,她选择一辈子都呆在又脏又世俗的小城市,从此安心地当她的小白领。因而,淡云走了,背着行囊,放弃枝灵,追寻自己的理想。踏上他乡,面对的是茫茫大海,是未知数,但他无所畏惧。

当然理想与现实往往有差距,北京也未必就如理想中那么完美。激烈的竞争,淡薄的人情,让刚走出校园的淡云,屡屡碰壁,曾经一度,想回到故地,与枝灵过一种平凡而安定的生活。

然而他没有,他继续打拼,终于在北京有了稳靠的工作和生活。那个时候,淡云似有所悟,在北京有着安定的生活,与在小城市有安定的生活不是一样吗?地方不同,目标和价值却是一样的。

他联系枝灵,希望能够再商量一下彼此的未来,而那串熟悉的手机号码早已换了主人。心灰意冷的淡云无奈之下,接受了同事的不屑追求,终结了单身生活。

~

枝灵呢?自从淡云离开,她心里又是后悔,又是无奈。她当初想着父母亲人,不愿远离,也放不下找好的还算满意的工作。痛定思痛之后,她决定斩断关于淡云的一切,重新开始,换了号码,搬了住处,还同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结婚。

此时,她不要爱情,只要稳定、平凡,按照父母一直以来的期许。在婚后的生活,她更加安于现状,满意丈夫对自己的关爱和怜惜,满意每个月几千块钱的收入,满意亲人同学赞许的目光,况且几年的朝夕相处,她甚至觉得丈夫比淡云更让她牵挂、担心和关爱。

这个世界有时候很公平,只要你懂得满足,没有太多的需求。幸福其实很简单,它也并不是奢侈品,每个人都可以拥有。把一切看淡,也是一种美的享受,这是由一个人的心性决定的。

~

后来,在老婆的唆使下,淡云投资股票,想在北京过上更上等的生活。岂能事事尽如人意,金融风暴席卷而来,淡云的储蓄几乎都打了水漂,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在北京根本就呆不下去了。一路南下,颠沛流离,老婆不堪其忧,寻得另一靠山,与淡云离婚,留下他孤身一人。

在这最失意、最绝望的时候,淡云想了很多,第二次,他怀疑自己的选择。曾经怀着满腔的抱负和理想,想过一种叱咤风云的日子,想出人头地,众人吹捧。他放弃了爱人,最后呢,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此时,他才彻底明白,枝灵是对的。她甘愿平凡,却也幸福。如果当初和枝灵留守小城市,十年过去,肯定也幸福。可是一切都太迟了,他突然觉得很累,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也不要奔波流浪。

所以淡云回到了这里,来到了他们定情相爱的中山公园,回忆一下,感受那遗失的美好,却不想碰到枝灵。她还是没变,他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形和气质,而自己显得很猥琐,也很苍老。

枝灵听完一切,很淡定,她的心已能很平静地接受关于他的一切幸与不幸。这次与淡云相遇,更让她珍惜现今拥有的一切,她会紧紧地抓住现在。

本来,淡云还想问一句:是否他们有可能重新在一起?但看到她那么幸福,还有那么可爱的女儿,怎能提出这一残忍问题,破坏她健全的家庭呢!淡云缄口了。

淡云很洒脱地与枝灵告别,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假如还有来生,一定好好珍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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