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女性仆役的Q&A——第三篇•世家的女性仆役
旧时代的家庭使用女性仆役的习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每朝每代的习惯也不大一样，单以清代来说，宫廷里的，王府的，满汉世家里的，乃至于普通人家的，各有不同的情况。这是跟他们各自奴仆来源不同，用处不同，其情况自然也迥然不同。本次介绍清代女性仆役，我们将分三部分介绍，即宫廷、王府，和满汉世家，以图让大家能确实的感受到三者的不同。
本篇文章中，我们主要讨论的是清代世家里的女性仆役，这里的世家主要指的是旗人世家，偶尔提及汉官世家。
Q：丫鬟和仆妇怎么称呼？
A：称呼比较复杂，1.家人（清代的“家人”并不是家族的意思）。2.家的（即家奴）。3.家下人。4.包衣（虽然名字叫“包衣”，但是并不是“包衣旗人”，二者身份不同）。当然还有很多称呼，这里只是举几个现代人不好理解的。然后具体的，丫鬟可以叫丫头、丫鬟、使女啥的，仆妇可以叫妇差、妈妈什么的，就跟王府一样了。
Q：普通的旗人家庭也用丫鬟或仆妇么？
A：除非穷的不行的，一般都有家奴，只是有多有少而已。清初人的记录里说，一个普通的旗人兵丁出征，都会跟着三四个家奴。有男性的家奴，自然有女性的仆妇和丫鬟，羊毛出自羊身上嘛~（你够了
Q：旗人家里的丫鬟，工作、分类也和王府相同吗？
A：基本上相似。分成屋里伺候的大丫鬟和普通的小丫鬟。
Q：旗人家里的丫鬟，也是包衣吗？
A：不是。很多人对清代包衣的概念不熟悉，清代包衣只服务于本旗的高等皇族，所以异姓大臣家里是没有包衣的，他们只有“家奴”。
Q：那么，包衣和家奴的区别是什么？
A：包衣有旗籍，有独立户口，在法律上属于良人。家奴没有独立户口，附庸在主人的户口之下，在法律上属于贱民。
Q：那旗人家里的丫鬟和仆妇来源都是什么？
A：准确的来说有以下三种：其一，陈奴，即数代在这家服务的家奴，所谓的家生子；其二，新奴，即新买来的；其三，雇佣。这三种人里，一般陈奴是最受信任的，雇佣是最有脸面的（因为不一定是终身奴仆）。当然，所谓脸面，都是相对的而已。
Q：那么，旗人家里也用那四种妈妈吗（注：即乳母、看妈、跟妈、水妈）？
A：不一定，跟各家情况有关系。以口述来讲，某世家A，他家是小时候用嬷嬷一个，长大了嬷嬷就辞退，改用看妈和跟妈各一个。相比之下，家境差很多的某家族B，他家就是只有嬷嬷，但是一直跟嬷嬷都有联系，关系都很好。
Q：丫鬟和仆妇的其他方面，王府和世家一样吗？
A：基本来说是一样的，区别在于王府的丫鬟和仆妇多是包衣出身，包衣在法律上属于正户，所以地位远比作为附户的家奴高，在处理（比如说打死）的时候也就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Q：总体来说，旗人家庭用丫鬟的数量多么？
A：少一些，根据一些老人的说法，南方汉人更喜欢用丫鬟，而旗人用丫鬟少。当然，这个数字也是相对的，比如说南方汉人大户一家用八十个丫鬟，可能旗人相似的大户只用四十个这种。
Q：不同人家的丫鬟是不是不大一样？大户人家的丫鬟是不是更容易出嫁？
A：自然不同，不过也不一定更容易出嫁，因为大户人家的丫鬟见的世面大，更容易因为“挑人”而耽误。
Q：什么样的是法律上的贱民？
A：以“家奴”而言的贱民，是“红契或白契所买，以及投靠养育的，或婢女招配生有子息者，俱系家奴，世世子孙，永远服役。”
Q：丫鬟的婚姻如何决定？
A：清代规定，“婚配俱由家主”。所以丫鬟的一生可以说都是主人决定的哦~
Q：婚姻对象？
A：清代规定，良民和贱民不可通婚（这里指正妻），故而家奴有两个婚姻对象，其一是作为其他家奴的正妻，其次是作为良民的妾。相对而言后者更好一些，因为如果作为家奴的正妻，那么其子女也是贱民。而嫁给了良民为妾，虽然自己只是个“半主子”，但是其子女就成为了良民。这就是为什么“拉出去配小子（家奴）”是一种她们不愿意的事儿了。
Q：如果不遵从主人的婚配会如何？
A：清律，凡“不问主子，将女儿私聘与人”的处罚是，“（女儿）鞭一百，不论久暂，曾否生子，断其离异”。
Q：如果违背主子的意愿，会如何？
A：依照清律，家奴违背主人指令，“照子孙违犯教令律，鞭一百。”
Q：那么如何算是“违背意愿”？
A：主人说了算……所以……你懂的……
Q：清代人对于丫鬟的态度如何？
A：根据记录来说是很可怕的……纪昀在《阅微草堂笔记》里曾经写过两个他见到的比较奇葩的例子，我们来看看。第一条：“某侍郎夫人，御下酷严，凡买女奴成券入门后，必引使长跪，先告试数百语，谓之教导。教导之后，即被衣反手，挞百鞭，谓之试刑。或转侧，或呼号，挞弥甚，挞至不言不动，格格然如击本石，始谓之知畏、然后驱使。”第二条：“又余尝至一亲串家，丈人行也。入其内室，见门户左右悬二鞭筐，皆有血痕，柄皆光泽可鉴。闻其每将就寝，诸婢一一缚于凳，然后复以衿，防其私遁或自戕也。”当然，这两个例子都比较极端，以前有很多主仆同心如一家的故事呢~
Q：主人打死奴仆怎么算？
A：清代对于官员乃至于平民打死自家家奴、亲族家奴、他人家奴等均有具体的要求。大体说一下好了……如奴婢有罪，主人以及主人的嫡亲，不告官司而殴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杖六十，徒一年”，并且奴仆之夫、妇、子、女悉放从良。但是，“若违犯教令而依法绝罚邂逅致死及过失杀者，各勿论”。至于官员嘛……“凡官员将奴婢责打身死者，罚俸二年。故杀者，降二级调用。刃杀者，革职，不准折赎，鞭一百。平民责打奴婢以致身死，枷号四十日，故杀者，枷号三月，刃杀者，枷号一百零五日，各鞭一百。”怎么样，够血腥不……
Q：奴仆可以骂主人吗？
A：清律，“凡奴婢骂家长者，绞。”
Q：那可以打主人吗……
A：……这问题问的……清律，“凡奴婢殴家长者，无论有伤无伤，不分首从，皆斩。”“杀者，无论故杀、殴杀，不分首从，皆凌迟。”
Q：那法律如何界定奴仆是否骂了主人是否打了主人？
A：你觉得呢？反正都是主人上告，实在不行找俩伪证，这奴仆就死定了……
Q：仆人可以告主人吗？清宫戏里经常有奴仆告发主人贪赃啥的。
A：清律，“凡家仆告主，除谋反大逆、谋叛、隐匿奸细者许其首告，其余一切事情，家仆首告者，除所告事不准行。控告之人，系旗人，鞭一百。系民，责四十板。”即，仆人状告主人，无论内容是否是事实，都要受罚。乾隆曾经说：“虽所告皆实，亦必将首告之奴仆仍照例重治其罪。”又及，奴仆因为状告本主获罪的，不在“全国大赦”范围之内……
Q：丫鬟有不嫁人的情况么？
A：这方面满汉世家的丫鬟都有，我看到的资料里以南方汉人特别多，可能是因为南方汉人用丫鬟数量大吧……经常有四十五十还没结婚的……
Q：丫鬟如何赎身？
A：清代的赎身最早有官方规定的是旗人家奴的赎身，主人“念其累世效力，情愿令其赎身为民”者，可以赎身。但是后来在雍正乾隆两朝，对于奴仆赎身的问题，官方有过数次反复，所以不是一定的。总之，肯定是要主人同意才可以赎身。
Q：红契和白契是什么？有什么区别？
A：凡是所谓的交易所做的证明，都是白纸黑字，故而叫做白契。有的白契经过官方认定，盖了印的，由于印文是红的，叫做红契。一般来讲，旧仆、世仆、家生子，都在“奴档”，都是红契。而白契一般都是新买来的乃至于雇来的，没有正式进奴档的。清初曾经规定，由于没有官方证明，所以白契的地位近似于雇工（法律上的雇工，事实上的奴仆）。故而，白契的法律待遇比红契要好（杀雇工比杀家奴的罪重）。并且曾经有过规定，说白契可以赎身，红契则不可。但是呢，乾隆朝开始，白契越来越多，所以后来也不把白契当做纯粹的雇工来看待了，也一样不可赎身。
Q：有真正的雇工类型的么？
A：有的，用白契，然后写明约定多少年为期，并写上“银到准赎”。当然，到时候赎不赎就……
Q：赎身多少钱？
A：有的只要买来的钱，有的则要加价。目前看到的例子，多数是只花买来的钱的。
Q：一个奴仆多少钱？
A：这不好说，也要看个“成色”。有的丫鬟特别漂亮啥的，可以价值几百两乃至成千上万两。但是一般的家奴都很便宜，几两银子一口子，十余两银子一家子……说句过分的话，跟买牲口啥的差不多……
Q：赎身之后就能跟主子平起平坐了吧？
A：白日做梦！乾隆二十七年，镶黄旗包衣出身的笔贴士宝祥，打死了他家已经赎身的家奴玉明。原来这个玉明的父母都是宝祥家里的家奴，所以玉明是宝祥的“家生子”。后来玉明的父母交了二十两银子赎身出去了，之后一年多没联系。这年宝祥在自家门口看到玉明，玉明“大模大样”，并不向宝祥请安，宝祥责骂玉明，玉明说“我已经出去的人了，你管教我做什么？”宝祥认为玉明是他家的家生子，不应该如此无礼，便踢了玉明几脚，谁知玉明到了二更时候就死了。最后判刑，官员殴死赎身及放出奴婢并该奴婢之子女，按照“殴死族中奴婢”例，降二级调用。由于宝祥是旗人，例减一等，降一级调用。
Q：包衣还能有家奴？
A：对，这还是因为很多人分不清家奴和包衣的区别。包衣是良民，有正式户口，所以他也是用家奴的。而且包衣有很多世家，甚至跟一些王府都比肩，家奴更多。
Q：家生子和非家生子有什么区别？
A：家生子就是父母都是这家家奴，所以家生子生下来就被主人“养着”，跟主家很亲。非家生子就是新买来的。
Q：红楼梦有过一幕，说是家生子出身的姨娘死了，给的钱不如给非家生子出身的姨娘的多，为什么？
A：因为家生子出身的姨娘，其父母都是本家家奴，反正一直是家里养着，不需要给太多的钱。而非家生子的，父母都是外面的人，所以要适当增加。
Q：丫鬟和仆妇的工资待遇啥的怎么样？住在哪里？
A：都参考第一篇王府女仆的科普吧……
Q：家奴里有混的好的么？
A：有些陈奴，即所谓老家奴，主人甚至会帮他们立业，让他们在经济上有相当大的优势。当然，身份依然固定。你看和珅的家奴刘全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