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婷，我早已不是我自己了，那是我对自己的乡愁"

那年教师节是从房思琪人生的所有黑夜中，摇出最黑的一个夜。想到这里也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老师。既非想念亦非思考就是横在脑子里。

站在追求者的求爱知土风舞中，他感觉小男生的求爱，几乎是求情。她没有办法说出口其实是我配不上你们。我是馊掉的刘晶芝和浓汤。我是爬满虫男的玫瑰和百合。我是一个灯火琉璃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没有人看得到，也没有人需要的北极星。那些男生天真哦，蛮远的喜欢。是世界上最珍贵的感情。除了他对老师的感情之外。我以前跟你们说我为什么喜欢14行诗只是因为形状，抑扬五步格十个音节，每一首14行诗看起来都是正方形的。一首14行诗是一张失恋时的手帕。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我伤害了你们因为我长到这么大才知道。懂再多书本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不够用。

思琪的耳朵，摩擦着李国华的衬衫的肩线。他隐约明白了这一切都将永久与他无关。他们的事是神以外的事。是被单蒙起来，就连什都看不到的事。

她可以看到欲望在老师背后。如一条不肯退化的尾巴-那不是爱情可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别的爱情了。她眼看那些被饮料的汗水濡湿的小纸条或是90°的腰身，他真的看不懂他只知道爱是作完后后帮你把血擦干净。他只知道爱是剥光你的衣服但不弄掉一颗纽扣爱只是人插进你的嘴巴。而你向他对不起。

思琪开口了，老师你爱师母吗？他用手在空气中划一道线，说。我不想谈这个这是既定的事实，她露出紧紧压着出血伤口的表情。再问了一次老师，你，爱师母吗？他拉了拉拉筋，非常大方的说了。从很年轻的时候，很年轻，十八九岁的时候，她就对我很好的，后来每个人都指着我的鼻子说，你要负责，我就负责。负责娶她。停顿了一下就继续说，可是人是犯贱的动物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像今天有人拿着枪指着我，我还是喜欢你。她说，所以没有别的女生老师你的情况，闲置了30年还这样。不可思议。时期，幽深的口气让李国华恨不得能往里投扔个小石子他回答说我是睡美人是你吻醒了他们的。

我要在你身上发泄生活的压力。这是我爱你的方式。

李国华第一次注意到小奇。倒不是因为问问题，是他很惊奇竟然有坐在那么后面的女生能让他一眼就看到。他是阅读的专家，那女生和她四目相接，她是坦荡的眼光，像是不能相信，诺大一个课堂而老师盯着看的是她。他马上移开了嘴边的麦克风，快乐的笑出声来下课了去问了辅导班班主任（半老的女老师蔡良），那女生的名字。

没有人比蔡良更了解这些上了讲台，才发现自己权力之大，且战且走到人生的中年的男老师们。要荡乱起来是多么荡乱。仿佛要一次把前半生所有空旷的夜晚，都填满。

郭晓琪说，老师，如果你是真的爱我那就算了。李国华玩下去啃他的锁骨。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50几岁，能和你躺在这里。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是从刀子般的月亮和针头般的星星那里掉下来的吗？你以前在哪里？你为什么这么晚到？我下辈子一定娶你，赶不及的娶你走。你不要再这么晚来了，好不好。你知道吗？你是我的，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有时候我想到我爱你比爱自己女儿还爱。竟然都不觉得对女儿抱歉。都是你的错！你太美了！这些话说到最后小琪竟然也会微笑了。

蔡良艺兴告诉自己每一个吮吸小女生的乳的男老师都是站在世界的极点酗欣着永书的青春，她载去老师们公寓的小女生其实各个是王子，是他们吻醒了，老师们的年轻。老师们总要有动力上课。不是她牺牲那几个女学生。她是造福了其他广大的学生。这是蔡良思辩之后的道德抉择。这是蔡良的正义。

思琪坐在窗边半个小时有六个人来搭讪。有的人递上名片有的人地上饮料有的人递上口音。早在公元之前最早的中文诗歌，就把女人比喻成花朵。当一个人说她是花她只是觉得被人扔进不费脑筋的天皇万岁,反共口号，作文范本，浩浩荡荡的巨河里。只有老师把他比作花的时候，他相信她说的是另一种花。没有其他人看过的花。男人真烦最烦的是她自己有一种对他们不起的心绪。什么样的关系是正当的关系？在这个你看我我看你的社会里。所谓的正当关系就是与他人相似而已。每天读书一看到可以拿来形容他和老师的句子。便抄录下来阅读越觉得这关系人人都写过，人人都认可。有一次一个男生写了信给她，星期二要补习每一次骑车与你插肩而过。渐渐的，前前后后的日子都沾满了星期二的光。整个星期都灿烂起来。她当然知道这是哪里抄来的句子可是连抄也奢侈。她真恨他，她想到走到她面前说我不是你看到的圣女，我只是你要去的补习班的老师的情妇。然后狠狠的咬他的嘴。他渐渐明白依雯姐姐说的，"平凡是最浪漫的"。也明白姐姐说出这话的沧桑。说不出口的爱，要如何与人比较。如何平凡又如何正当？他只能大量的引进中国的诗词，西方的小说。台湾没有千年的虚构叙事文传统。她就像她们的小岛他从来不属于自己。

他问过老师，我是你的谁。情妇吗？当然不是，你是我的宝贝，我的红粉知己，我的小女人。我的女朋友，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一句话说破他，他整个人破了。可是老师，世界上称这个情况叫偷腥鱼腥味的腥。她忍住没说出口。可是老师，我认识师母还有，茜茜。老师知道我的意思吗？我看过他们的脸这样，我很痛苦痛的很具体我连寒暑假都不回家了。他只草草一句爱，情本来就是有代价的。他马上知道他又在演习，他的至高无上之爱情的演讲！又在那里生产名言，他不说话了。世界关成静音，他看着他躺在床上拉扯嘴型。公寓外头，寒鸟啼霜，路树哭叶，他有一种清凉的预感，她很愉悦又突然隐约感觉到头，手，还有留着混沌之初，自己打破妈妈颠扑不破的羊水。那软香的触感。他第一次明白了人终有一死的意思。

老师常常说我们的结局，不要说悲剧。反正一定不是喜剧的只希望你回想起来，有过快乐。以后遇到好男生你就跟着走吧。房思琪每次听到都会很惊讶，真自以为是慈悲。你在我身上这样你要我相信世间还有恋爱。你要我假装不知道，世界上有被撕开的女孩。在校园里跟人家手牵手。广操场你能命令我的脑子不要每天梦到你。直能到我害怕睡觉？你要一个好男生接受我这样的女生。就连我自己也接受不了自己。你让我在对你的爱之外，学会另一种爱。但是思琪从来没有说话。他只是含起来眼皮，关掉眼睛等着他的嘴唇吸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