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石榴树

小区院子里绿化的很好,一年四季花开不断,绿树掩映,真的像公园一样。

现在是五月,正在盛开的花有蔷薇、月季,它们已经开了一段时间了。还有两棵石榴树,火红的石榴花,这两天陆续绽放,一树比一树灿烂。

看到石榴花开,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母亲的石榴树。

小时候,虽然我们一家住在县城,但是除了做教师的父亲外,我们都跟着母亲是农村户口,属于城关镇,住在县城北大街。由于城里住房太狭窄,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生产队在城外和县城只隔了一条河的,北边不远的地方,给我家批了宅基地。宅基地挺宽敞,整个院子全部规划起来的时候,建了四间正房,三间东屋,一间做厨房,两间南屋,还有西南角的一间卫生间,还有个大院子。当然了,这都是后话,起初是没有这个经济实力的。

我们家刚搬到城外的时候,仅仅是建了两间草房,父母,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还有我,一家六口住仍然不宽敞,我便留在城内,和爷爷奶奶,叔叔一起生活。由于当时我读初中,学习紧张,回家的时候并不多,好多事,记忆并不深刻。后来读高中住校,出去求学,回到家乡工作,成家,回家总是匆匆忙忙,看望父母,买点吃的用的。

从十年前开始,父母年岁渐长,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在家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帮他们洗衣做饭。那时候我家院子里,种了三棵树,一棵枣树,两棵石榴树。记得听母亲说过,有一年春天,离家不远的桥头上,有卖果树苗的,种类还不少,母亲挑了这两种。

以前听说果树要种两三年才能开花结果,不曾想,石榴树和枣树当年就开花结果了,也许它们被主人卖出之前,已经种了有两三年了吧。虽然结的果子稀稀落落的,但也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惊喜,从此以后便年年开花结果,特别是两棵石榴树,开花时节,更是引人注目。

每年五月,石榴花开了,火红的花朵,点缀在绿色的叶子中间,一朵朵,一团团,一簇簇,在枝头跳跃,整个院子便红彤彤的充满喜气。

石榴花大概要开一个来月左右,当最后一朵石榴花凋零,石榴树上便大大小小结满了圆圆的小石榴,母亲对这两棵石榴树可上心了。从此以后,每当我们姊妹回娘家,母亲第一件事必定会说到石榴。人进了院子,手上还提着东西,母亲便会站在石榴树旁,满心欢喜的说:“看今年的石榴结的多稠,这几天石榴又长大了不少。”母亲高兴,我们也高兴。石榴越长越大,密密匝匝的挂满枝头,任谁看了,都觉得欢喜。

从盛夏开始,一直到农历八月十五左右石榴成熟,这期间,往往雨水较多,如果连续几天阴雨,树上的果子会腐烂,掉落。每当这时候,母亲便心疼不已,整天念叨,如果遇上我们姊妹回家,母亲便会絮叨个不停,仿佛这是多大的事一样,有时候,我会忍不住说她,掉点就掉点呗!别太担心,也许是果子结的太稠密了。

当石榴由小到大,由青到黄,到最后,红彤彤的,泛着光泽,挂满枝头,这丰收的景象,母亲高兴极了。等到八月十五前,表姐、表妹,堂妹、堂弟,陆陆续续去看她的时候,她便张罗着让他们摘石榴,有时候还亲自动手,这时候,她是毫不吝啬的。等到我们去了,甚至有时候会给我们打电话,又高兴又有成就感的说,那谁谁来了,我让他摘了一兜石榴。有找她聊天的老姐妹,走时也有石榴相送。大门外有年轻妈妈带着小朋友玩耍,母亲也总会拿两个又大又红的石榴,让孩子母亲帮孩子拿着。她自己偶尔吃一个,就挑树上小的,或者是长裂了口的,有时候我们姊妹会给她说笑,感情您的石榴树,是给大家栽的!母亲便乐呵呵的,笑而不语。

有一年,母亲特意在树上留了几个,个头又大,颜色又俊的红玛瑙似的石榴,八月十五过了好长时间,天已经冷下来了,才让高个子的父亲,站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又从中挑了她认为最好的三个,非让我拿回家,留给她在外地读大学的外孙女。我听话地把石榴拿回家,用保鲜膜包着,放到冰箱的冷藏室里。一直放到春节,待女儿回家,剥开石榴皮,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红红的石榴籽,女儿放几粒在嘴里,说了句“好甜”,幸福地笑了。

后来,我弟弟要在老宅子上改建,把主房和整个院子全部盖成三层,自然,院子里的石榴树也留不住了。有时候,母亲还会落寞地说,咱家那两棵石榴树多好呀,石榴结的又多又甜。

如今,石榴树又开花了,母亲也去世快两年了。我多么想再听见母亲高兴地说:“看,石榴花开得多好,今年的石榴肯定又多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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