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 解不了生活的渴
嗖地 跳入 临终的那一刻
家门开了 是迎 是送
车门开了 是别 是痛
多想说一句 多保重
这张嘴 连用力发笑也打不开
他却突然笑着 祝我旅途愉快
我以为我能够回来 所以不急着交待
他深知有些事不用交待也无法交待
所以把半生灌溉用“旅途”二字 轻松承载
礼貌与距离
应对着某种与生俱来的
尊重与害怕
以玩笑回避
那些还不完的债与爱
不是推脱 只是粉饰尴尬
车门一关 车就开了
绝不回头望
力证某种男人之间的潇洒
相同相通的基因
被越来越远的距离
生生撕扯出一片海
记忆的巨浪吐出一只海螺
拾起来 靠近耳畔
听时间的脉
他是树 我是鸟
他借风把我从枝头抖落
看我摔下第一跤
他是树 我是鸟
我借他的臂弯睡最踏实的觉
不知夜的黑与凉
他是树 我是鸟
他说风会带我去最远的地方
却没说 这颗老树上永远有我的床
他是树 我是鸟
我说风太狠 不如树梢好
他说风再大 也会过去
而你的翅膀再薄
每一下振翅 都在制造属于你的风暴
他是树 我是鸟
当我终于斗胆起飞
往逆风的方向跳
刹那
秋天到了
他抖落一生的黄叶
朝着风里哀叹
叶儿黄了 枝也脆了
但依旧能让你歇歇脚
外面的杆子很高 很牢
有钢铁的 水泥的
有的甚至可以屹立百年不倒
但它很可能有电 很危险
不要贪图侥幸的幸福
飞得累了
再坚持一会儿
别在风里睡觉
真的累了 别忘了
我曾告诉过你的
回家的近道
他是树啊 他是父啊
自我出世 便注定了血脉不改
而我生而为子 注定了背道而驰
也许真的就没有什么能解生活的渴
但那棵老树 总能在寒风里
给我心头的热
我朝着早已刮过去的风与时间呐喊
永别了亲爱的亲爱
他却一如往常 祝我旅途愉快
诚实地说吧
从来就不想为他写诗
或许是不敢或许是无能
但当语言在深重的爱意之下 显得苍白
我知道 爱永远在诗意之外
不是高高在上 而是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