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写毕于1925年10月21日。这篇小说收入《彷徨》后,于1926年8月由北京北新书局初版,列为作者所编的《乌合丛书》之一。
鲁迅写《伤逝》的这一年,3月11日,许广平给鲁迅写了第一封信,事后笔谈不断。
《伤逝》这篇小说,鲁迅借涓生之口,表达了对爱情的看法:“人必须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这句话很质朴,一点也不浪漫。
鲁迅写这篇小说时,是不是已经和许广平确定了爱情关系呢?手里没有太多的资料,还不能下结论。是不是和许广平的交往,促使鲁迅产生了这样的思考呢?也许这部小说里,有鲁迅和许广平的影子。
涓生在生活陷入困顿后的反思,使他认识到了爱情的虚妄。涓生却也是个懦弱的人,以为子君当初不顾一切地爱他,在生活陷入困顿之后,还能不顾一切的对抗周围的一切。他实在高估了子君的能力,没有看清整个社会对他们自由爱情的合力绞杀。涓生委婉地让子君离开自己,并给她树立了一个榜样:诺拉。
鲁迅的眼光实在太毒,他看清了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不可能在世上存活太久。1926年9月,鲁迅离开北京。有论者认为,鲁迅离开北京,去厦门任教,就是为了二人以后的共同生活考虑,多做一些积蓄。
1926年9月20日,鲁迅给许广平写信,说:“前天,我寄上了《彷徨》和《十二个》各一本。”
1926年9月22日,鲁迅又写信说:“我又于同日寄《新女性》一本,于十八日寄《彷徨》及《十二个》各一本,于二十日寄信一封,想来都该到在此信之前。”
和《伤逝》里的涓生和子君经常谈论当时的文艺和科学一样,虽然鲁迅和许广平相隔两地,各自忙于自己的工作,但鸿雁往来时,鲁迅没有忘记给广平寄杂志《新女性》和自己的小说集《彷徨》。鲁迅这样的举动,发生在写作《伤逝》之后。但我们知道在《伤逝》里,涓生对子君也有同样的期许。两个人的结合,实在还需要精神的交流,才能把两个不相关的人融合在一起。
1927年9月28许光平给鲁迅写信说:“廿三晚写好的信,廿四早发出了,当日下午收到《彷徨》和《十二个》,包裹甚好,书一点没有损坏,但是两本书要寄费十分,岂非太不经济?”
许广平认为十分钱的邮费不经济,但在这封信的末尾,关心起鲁迅的健康来,语气可就截然不同了:
“菜淡不能加盐么?胡椒多吃也不是办法,买罐头补助不好么?火腿总有地方买,不能做来吃么?万勿省钱为要!!!”
许广平鲁对迅的关心和子君对涓生地照顾何其相似乃尔!许广平在1926年9月23日的信中,向鲁迅抱怨了自己工作的辛劳和繁杂。她听说鲁迅要辞掉工作,问鲁迅“有更好的方法解决?或者于衣,食,抄写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不妨通知,从长讨论。”
当初许广平给鲁迅写信,是想询问鲁迅对一些社会问题的看法,间或有对如何作文的请教。1925年3月26日晚,许广平在给鲁迅的信中说,她使用过好几个笔名,在杂志上发表过文章:
“……与前期《妇女周刊》上以‘持平’之名,投了《北京女界一部分的问题》一文外,后在十五期《现代评论》见有‘一个女读者’的一篇《北师大的风潮》……用的是‘正言’的名字……”
许广平笔下有生气,也是很引人注意的,鲁迅1926年9月20日的信中说:“章锡琛托建人写信给我,说想托你给《新女性》做一点文章,嘱我转达。不知可有这兴致?如有,可先寄我,我看后转寄去。……”
直到10月14日,许广平才回复了这次请托:“《新女性》上的文章,想下笔学做,但是现在,环境和时间都不容许,过几时写出再寄罢。”
然而终于没有做成。
待到后来有了子婴,迎来送往,完全是一个家庭主妇的模样了。萧红写《回忆鲁迅先生》里写到:
许先生从早晨忙到晚上,在楼下陪客人,一边还手里打着毛绒。不然就是一边谈着话一边站起来用手摘掉花盆里花上已干枯的叶子。许先生每送一个客人,都判定以楼上门口,替客人把门开开,客人走出去而后轻轻地关了门再上楼来。
来了客人还到街上去买鱼或买鸡,买回来还要到厨房里工作。
鲁迅先生临时要寄一封信,就得先生换起皮鞋子来到邮局或者大陆新村旁边信筒那时去。落着雨天,许先生就打起伞来。
许先生是忙的,许先生的笑是愉快的,但是头发有一些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