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筱旌
小c的妈妈,
湖北大学新闻系毕业,
7年青岛电视台主持人、记者
目前创办优加学科英语培训学校。
抗疤妈妈心酸手记,愿所有抗疤妈妈与宝贝们加油,度过这迷茫、无助、焦灼的抗疤的日子。
童年,似乎永远与无拘无束得大笑、四处自由得奔跑、天真无邪得笑脸联系在一起,可有这么一群儿童,因为种种意外,他们受到烧烫伤,他们的童年,多了卧床不动的煎熬、撕心裂肺的痛哭、被血水浸染的纱布和被疤痕折磨的百蚁嗜骨的痒,不能睡觉的绝望。他们的父母家人,与他们一起,走在漫漫抗疤之路上,一年甚至几年。
噩梦降临
2019年,这一年的上半年,我活的风生水起。事业上学校有了起色,薪水猛增,身体活力四射,被周围朋友戏称吃了防腐剂的辣妈,家庭和睦,过着堪称幸福的生活。
5月22日,那是一个温度适宜,阳光明媚的日子,小c睁开眼睛,用稚嫩的童音说:“妈妈,今天不去学校,去剧场彩排节目呢!”
我亲了亲小c的大脑袋,说,是呀,穿好校服,麻麻给你打粉底、涂口红,还有眼影呢!
小c一个鲤鱼打挺,麻溜的自己穿好蓝色校服,我还在校服里,给他穿了一件橘色的小背心,涂好我的气垫粉,我给他点了点口红,他撅着小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又给他画了一层蓝色的眼影,配合他的校服,最后,老公给他拍了一张定妆照,小c在镜头里,一切都顺利开心极了。7点半,小c坐上了大鼻子校车去了学校,我也洗刷完毕,吃好早餐,照常去健身房完成我一天的晨练。
当我正在健身房挥汗如雨的跑步,在镜子里欣赏自己隐隐的腹肌时,上午10点,一个电话打破了这所有的宁静。手机接到了孩子班主任的电话,当我看到手机显示老师的名字,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可心却猛地一沉,我知道现在应该是排练时间,难道孩子摔倒了?或者被别的小朋友弄伤了?我赶紧接了电话,老师在电话那头,刻意掩饰自己的慌乱,听到的消息让我忍不住叫出声来——刚上一年级的心肝宝贝在学校艺术节彩排中,被火烧伤,后背还有胳膊,已经被120送到市立医院烧伤科!
我腿肚发软,没有任何思路,冲进停车场,启动汽车的一刹那,我狠狠拧了自己大腿,疼痛传来,不是梦,是真的!眼泪喷出,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抖着手,好不容易挨个打通孩子爸爸和双方老人的电话,然后一路疾驰,赶到了医院……
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试图拨打老师的电话,心里七上八下,浑身冷汗,我脑子中不停的闪现小c遇到火时的无助和孤单,害怕与慌乱,终于,D老师接了电话,我冲着电话喊:“d老师,孩子伤在什么地方?严重不严重?”D老师电话里也是气喘吁吁“后背,胳膊,我们现场给他泼了水,有一位老师给他灭了火……”我试图听清老师的每一个字,我开着车,试图抢过每一个红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一小时后,我来到医院,看到了在老师怀里安静趴着得宝贝,原本得妆容全部花掉,下巴可能因慌乱的抢救被划了一道血痕,我看到小c的后背,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好端端的,完整的孩子,后背脖子胳膊皮开肉绽,没有血,一片惨白。
看到家人来了,小c得眼睛才有了眼泪。那一刻,我感到痛到不能呼吸,只想这是不是噩梦一场,我蹲下里,轻轻呼唤:“小c,小c ,妈妈来了,你疼不疼?”小c喊了妈妈,然后摇摇头。我脑子嗡得一声,转身低声问大夫:‘大夫,孩子目前是什么程度烧伤?为什么孩子说不疼?!
柯主任告诉我:“这是一个典型的重度烧伤,你们面积大约20%左右,你看这里是浅二度,这些其实都不要紧的,不要怕有血,有血就轻”大夫详细解释道。“你看这里,有水泡,也没有问题的,这些都浅,后面都不会留疤,但是这里,发白的地方,没有血,颜色你看惨白”都是三度烧伤。孩子的神经都烧没了,哪会觉得痛,等后面开始长了,他会觉得痛、痒,那是好事,现在孩子没感觉的。还有你们这种大面积重度的,我建议植皮,你们家属商量下。“
我头脑嗡的一声,再一次崩溃。重度,大面积,植皮,这几个词我想不到会发生在我的孩子身上,那时候的我,如同一个医学白痴,不懂什么是1度2度还是3度哪个更严重,不懂孩子会经历怎样的恢复过程,甚至对留不留疤感到无所谓,只想让孩子的创面赶快愈合。而时隔4个月,我坐在书桌前写下这些文字,真正想要告诉各位疤友的是:如果能够在有创面的时候进行防疤干预,都会让后期疤痕的麻烦减少很多很多,让孩子少遭几个月被疤痕增生的痒折磨的罪,前期进行干预真的是值得。不过目前很多医院暂时没有防疤干预,需要仔细询问,了解治疗过程中使用的药物与措施,让孩子的疤痕尽量的减少增生。
此时,小c的阿公阿婆,爸爸、爷爷奶奶也陆续赶到,看到孩子被烧成这样,孩子爸爸悄悄背过身抹眼泪,孩子阿公心脏病差点发作,捂着胸口难以呼吸。全家都恨不能替孩子遭罪,换孩子原来得皮肤得以复原!
和所有人一样,当意外降临,每个人的心理状态都是抗拒,心里想的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我也一样,在到处都是人的科室走廊,我不顾形象,冲着学校负责人喊叫着:“你们这是什么学校??!!孩子交给你们,怎么可以发生被烧的事???!!!不要给我解释!!!有种你们的孩子来试试!!”
心中的怒火让我一头母兽,恨不得把伤害自己孩子的罪魁祸首撕成千万碎片!!老公拉住我,他用他的方式让我从一团情绪中回到一点点理智:“救孩事件的经过
孩子的学校是青岛当地一家高端的私立学校。马上迎来6.1儿童节,也是学校每年的艺术节,今年是第15届了,这段时期,孩子每天都会在学校排练他们班的一个集体节目——“中国少年说”。
据当时在场的老师介绍,上午10点左右,各班老师带着孩子在剧场的舞台找位置,让同学们知道演出时自己的站位。小c被安排在最后一排,最右边的位置。
就在这时,小c感觉到后面的舞台聚光灯烤在他身上,火烧火燎,可组队老师要求孩子们不要动,前后左右对齐!没有老师到后排来观察离着聚光灯最近的孩子们的安危,而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场面的小c自己移动了一下位置,他想着离灯远一点,是不是过一会就好了,可这样一动,队伍变得不整齐了,旁边的同学推搡了他一下,小c离聚光灯更近了,突然间,小c的衣服被烧了起来,周围的同学也发现了他的衣服被点燃,纷纷四散开来,而此时,小c虽然又紧张又害怕,但他没有慌乱,没有大喊着往同学堆里跑,他一心只想找到老师,台上没有老师,于是小c在火苗还很小时,快速往台下跑。这一跑,火遇到孩子跑起来的风,火苗越窜越高,直接烧到了头发的位置。
此时的小c跑到了一位并不认识的Q老师面前。Q老师是学校另一个班的班主任,万幸的是,q老师随身有一大杯水,她拿出杯子,一下,两下,孩子后背大多数的火焰灭了,只有后腰还有一小撮火苗,几个刚反应过来的老师七手八脚的扑灭。随即,周围一位教音乐的W老师和一位五年级的家长把小c的衣服撕掉,抱着已经被吓蒙的小c冲进卫生间开始冲凉。而外面,其他老师拨打了120。
当救护车呼啸而来,要把小c接到医院时,小c哭喊着不要上车,没有熟悉的家人,没有熟悉的人陪伴,他挣扎着,就是不要上车,正在给我通话的D老师立刻过去安抚了孩子,看到自己的班主任老师,小c才听了劝,被老师抱着上了车送到了青岛市立医院的烧伤科。
初夏的烧伤科,已经似乎变成了儿科。到处是因为意外被烫伤的孩子。有的还很小,也就几个月大,有的也似乎是小学的年纪。大家彼此不说什么,但也是对彼此的伤情好奇、同情,会互相交流,攀谈,彼此安慰。
小c也被安排在了走廊的加床上,伤员满了,医院把最后的一块位置加了一张床,就这样,我们先在这开始了治疗。
受我的父亲的影响,小c从小被我用中医的方式调理身体,就算偶有鼻炎、就算被耳鼻喉科要求做什么腺样体肥大切除,我也坚持用艾灸、泡浴、推拿加中药膏的方式,让他鼻炎康复,腺样体恢复正常。在动不动就给孩子挂水的目前中国医疗背景下,我们只做过一次吸入治疗哮喘,极少吃抗生素、没有打过针,没有吊过水。
可大面积的烧伤,第一步就是抗感染,护士带着各种吊水、针头过来时,安静的小c开始了激烈的反抗,孩子的血管细,护士也纠结到底是打在手上,还是头皮,还是小脚上。小c人生中的第一次吊水开始了。看着这么小的孩子遭罪,我又一次崩溃,握住他的手,直到他的小手被打上了预留针头。
打上吊瓶的小c,就像一只小青蛙那样,安静下来,他不敢动,一动就会疼,我终于也定住神,才发现这么久了,孩子哭得嘴唇都是干的。要给孩子喂水,可趴着怎么喝水?慌了神的我大脑也终于恢复意识,孩子身边的书包、水杯都没有,我要老师赶紧去买水杯、纸杯、吸管,由于平时孩子一直有吃营养素,蛋白粉,长皮肉一定需要很多的营养,我立刻咨询了营养师文斌姐姐,我要求校方负责人立刻开始采买必须的物资,包括今晚陪床用的军用折叠床、被子等,一一在医院的商店采购齐。喝了点水,小C趴着睡着了。那时,他睡得很安静,给了我和现场所有的家人、老师一点安慰,可那时的我们,都太天真了,以为就这样换药下去,孩子伤口愈合,出了院,就可以恢复到以前。
我们太天真了。
烧伤不等于日常的磕磕碰碰,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