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科幻与今天的现实

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被判死刑,并被推上「断头台」。

我站在这个四面封闭的牢房里,只有一扇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窗。 正是夜晚,窗外的天空黑郁郁的,灰蒙的云层后隐约的透出丝丝月光。 我抬起手用袖口的衣服擦了擦面罩玻璃上的灰,力图把这些许的月光看的真切些。 这是有多少年没再见过月亮了,每个夜晚的云层总是这么厚,依稀怀念起小时候模糊记忆中的月亮,陷入回忆与憧憬中。

很久以前的一部电影里,一只猴子被佛祖封印在了井洞中,就像我如今的处境。 一个天真的和尚路过他的井口,他骗和尚拔去遮在井口的荷花让他可以看看五百年未曾见的月亮。 和尚动了恻隐之心,帮他拔去了井口的荷花,殊不知那正是佛祖的法印,野性未除的猴子因而逃出升天。 而我却没那么好运了,没有人来解救我,连说情的都没有。 我望着窗外,心里默默的期望,要是真有佛祖显灵能把灰蒙的云层拨开,让我再看一眼已快忘记的月亮也算无憾了。 就在不久前,看守我的牢头告诉我判决已经下来了。 经历了漫长的争议后,他们终于还是判了我死刑,而且还会用一种已经灭绝了几个世纪的方式来行刑。

行刑日到来,这是一次公开的行刑。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走出那间牢房。午时,可天空依旧灰暗。 行刑台周围已站满了人,我的面罩很久没有清洗,上面铺满了黑灰,以至于我不是很能看清围观人群的表情。 不过嗡嗡的私语声也在空气中弥漫,传入我的耳朵,充满了一种快意与兴奋感。

当我被押送到行刑台前,拨开人群,我看见了他,一名体格壮硕的刽子手。 一把宽背的旧式砍刀立在他的脚边,刀锋闪亮冷冽逼人,连空气里的黑灰似乎都要慌然闪避其锋芒。 经过他的身旁时,我近距离的看向他,透过他的面罩后,一双嘲弄的眼睛冲我眨了眨,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还需要刽子手?这太不人道了” 我心想。 几个世纪前为了避免刽子手的失常发挥,人类发明了一种「断头台」来减少行刑时犯人的痛苦。 为什么今天还需要刽子手,我不禁有些腿软。 我想抗议,可是谁会听一个死刑犯的抗议,当我走过后,周围的人群又重新聚集围拢。

轰、轰、轰,一阵嘈杂的轰鸣压过人群的议论声,由远及近。 又有人来了,而且开着已经快绝迹的老式汽油车。 今天这个时代,地球积攒了无数年的化石燃料几乎已被采掘殆尽。 残存的一些因为杂质含量过高,已经失去了采掘的价值,所以传统的燃油车几乎绝迹了。 这辆旧时代的燃油车,烧着纯度不高的油品,尾气管嗷嗷的喷着浓烈的黑烟,慢慢驶近了人群,停了下来。 从上面下来了几个人,他们同样戴着面罩,不过从面罩的样式一看就是高端的奢侈品才有的形状。 他们走进人群,人群自然为他们分开了道路,让他们走到了里圈停了下来。

我回首看了为首最近的一人,他的面罩很通透,眼睛看的很清楚,眼神中透出一股子期待的兴奋。 行刑要开始了,执法人员核对了我的生物指征,然后点头示意刽子手可以动手了。 我的头被按在了冰冷的石台上,露出了脖子。 我勉力抬起了脖子,望向周围的人群,他们这下都安静了下来,也像我一样伸直了脖子,直瞪瞪的看着,眼中精光闪闪。 临到此刻,我反倒放松下来,神经质的嘲弄一笑,心想:“周围不会也有个华老栓,手里捏着个冷馒头,等着我人头落地吧。”

刽子手伸手将我脖子后面连接面罩的软管拉起固定在断头台一侧的木桩上,软管就这样悬空绷直了。

“这是......” 我的思绪还来不及开始,便听到唰的一声,刀光闪过。 我的头还在脖子上,只是连接面罩和后背空气瓶的软管被斩断了。

我一惊,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胸部立刻传来一股火辣的疼痛,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了好一阵,渐渐适应后平息下来,我干脆摘去了面罩并卸下后背的空气瓶。 空气瓶重重的摔在地上,哐当的滚动着,最后停了下来,露出上面的标签「Particulate Matter 500」。 我不无可惜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空气瓶,然后回想起我偷的那瓶可是「Particulate Matter 10」,真怀念啊。 我已经老了,只是想重新呼吸下小时候的空气,回忆曾经的感觉。

又一阵咳嗽剧烈传来,我伸手捂住嘴,手心多了一点血丝。 执法人员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我,然后转身招呼同事离去,留给我最后不多的自由时间。 我知道我的命不久矣,该去做点最后想做的事情了。

卸下了空气瓶感觉无比轻松,我挺直了腰走向人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当我走近人群时,自然分开了一条道路,我走向了人群外还未熄火冒着黑烟的老式燃油车。 车主似乎想过来阻拦我,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后,他便停下了脚步。 进入车里,我有些怀念的四下摸了摸,毕竟好多年没开过这玩意儿了。 一声长鸣后,我把油门踩到了底部,我再也不用考虑空气补给的问题,燃烧我最后的生命去到从未去过的远方。

后记:
可能距今就算没有二十年也有十七、八年了,我在读中学时读到过一个类似的科幻故事,只是人的记忆就是这么一个不精确的容器,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实在想起不名字了。

回头想来也是说不出的滋味,过去看的一个科幻故事,今天好像正在慢慢变成现实。 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被推上了「断头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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