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从来就没有出生在一个很好的家庭里,虽然我的妈妈事事都向着我,我的外婆事事都听我的,我的外公最喜欢和我分享他写的作文……这样的家庭看起来没有任何矛盾,一片其乐融融。
直到那天,一切都被打破了,光滑的镜面被摔碎,那个表面上光鲜美好的家庭瞬间支离破碎,一去不复返。
晚上八点多,我在写作业,楼下传来争吵声,妈妈尖声的指责一句有一句的传入我的耳朵,接着是外公愤怒的怒吼声,我耳朵一震,拿下一只耳机,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中间冷眼旁观着这场争吵,不应该说冷眼旁观,我确实不知道他们再吵什么,我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我只看到外公怒目圆睁的样子,他大吼着,面对着两位女性,一位是他的妻子,一位是他的女儿。
我平常是由外公外婆带的,所以也听得懂泰州话,大概明白了是外公的母亲死去后发生的一些事,我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何而吵,但我确实是听到了一些我最不愿意听到的话,我听到妈妈用尖锐刺耳的嗓音让外公滚出这个家门,她说他一直在往外婆和她身上撒气,就会欺负她们娘俩,妈妈让他滚去杭州湾住,外婆在一旁没有说话,外公也不是忍气吞声的那种人,明明他就是那个别人说一句他要回十句的那个固执的混蛋,他从来没有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还指着我妈妈和外婆骂。
后来,妈妈真的气急了,她指着外公的脸,颤抖的声音不停的说着我外公的所谓的姐姐是多么的混蛋,说她就是个狗东西,不要脸的狗东西,外公也气急了,盘子在他暴怒的情绪下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里面的汤汁蔓延出来,外婆忙了一晚的饭菜倒在地上,碎成一块块的,像极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我外婆也动了怒,她说她最讨厌我外公这个样子,一点也不讲理,我看见她弯着腰,艰难的去捡碎了一地的盘子,手指被锋利的盘子碎片划破,可她没说话,只是麻木的继续捡盘子的碎片。
盘子击碎的那一刻,无数的划痕在我的心上留下深深地痕迹,像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我无数次欲言又止想开口, 可都被喉头的哽咽憋到说不出话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制止哪一方,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像是一道道重锤,砸在我的心口,疼得我整个人发麻,他们争吵的每一个场面,都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忘不掉了……
我真的很想给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狠狠的扇上几个巴掌,为什么一定要在我面前吵架?为什么要给我看到这个家的阴暗面?为什么?我不懂,他们到底爱不爱我,为什么要在我面前争吵,至少,让我留下和睦家庭的幻想里也好阿。
我宁愿一辈子蒙在鼓里……
我大脑一片空白,麻木的走上楼,下面是妈妈要和外公断绝关系的声音,妈妈尖叫着要去报警,外公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肾后吼出来一样,他疯狂的砸这桌子,平日里不说脏话的他现在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我不认得他了。外婆也大吼大叫起来,警告妈妈不许报警。
我真的不想听了,自我逃避一般的带上耳机,把声音调到最大,视图能掩盖争吵的声音,可一声巨响再次穿透我的耳机,直直传入我的大脑,外公又摔盘子了,我崩溃的捂住耳朵,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妈妈和她的父亲一直有着生根固蒂的矛盾,不仅仅是代沟,还有外公上一代家族的纷扰,这对父女的关系恶化到无法挽回。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的,都是一个个的小矛盾,由于一根小小的导火索爆发出来。
我承认我看待事情是冷静的,但唯独这一次,我没法跟着我的理智走,只能任由眼泪浸湿枕头,悄无声息的委屈,不敢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