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度

许多时候,我们用忙碌代替了虚掷光阴,以为忙碌是最好的状态。殊不知,时光在很多时候是需要虚度的。

原来将每天分成上午、下午两个时间点,每个时间点上都有计划。还没开始新的一天,计划已经爬满所有的时间。完成计划时,心里也没有多少快乐的感觉,完不成计划时,心里的烦恼却增多了。

记得有一天,一位相熟的朋友突然没了音讯,整个上午都在想这位朋友,内心无法安静,所有应做计划都了无生趣,索性放下手里的事,去到体育公园散步。微雨寒秋,体育公园游人寥寥,雨丝拉着看不见的网,网住了我的眼睛,远处看不清,近处也看不真切。我如同梦游一般,想着无边无际的心事,慢慢走着。一声凄惨的叫声将我拉回到现实中,寻声找到一只刚刚满月不久的小猫,浑身湿透着,在我身后戚戚的求救。我将它抱起,感受到的来自它的颤栗。此刻它是那样无助与脆弱。

将小猫带回宿舍,擦拭干净,喂了牛奶,它在我怀里沉沉的睡去。为了不惊扰它,整个上午我都坐在椅上,不敢走动。下午它恢复了体力,竟会跟在我的后面,到处跑。从此,我的计划都去见了鬼。因为我晚上只能将小猫关到宿舍里,早晨它会不停的叫,不停的要我抱。所以,早晨我要喂猫,然后带着小猫晒太阳。

晒太阳的时候,我会忘记所有的牵挂,不再去想朋友此刻在做什么,也不用着急着完成那些井然有序的计划。我坐在阳台的光影里,眯着眼睛看小猫在花园里玩。花园里的向日葵在几场风雨后东倒西歪,正好成了猫仔最佳游乐园。在向日葵纵横交错织就而成的游乐园中,小猫学会了伏冲、躲藏。吃瓜子的麻雀不敢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在我院中嬉戏,偶尔飞来,吃上几颗,小猫就会吓唬它们,我在边上笑,小猫听到我的声音,会跑来撒撒娇,或挠挠我的鞋,或在脚跟里打个滚,我想抱它,它机警的躲开,又去院子里玩。

起初我想骂骂这个烦人的小妖精,因为我溜猫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后来我还是坚持溜猫,因为我越来越开心。从小猫调皮的样子里,看到了许多美好,它像个充满好奇的孩子,像个极其懂我的朋友,像个完全信任我的老人。我将溜猫时间称为虚度时间,在虚度时间里,我可以回到从前,想念那些给我温暖与帮助的人,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微笑着,看着精灵一样的猫儿怎样的作弄麻雀,感受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我会絮絮叨叨和它说许多话,会问它我想念的人是否想我,值得高兴的是,无论我说什么,问什么,它都会喵喵地回应我。

母亲说我什么时候得空,做一餐煎饼给她吃吃,她想这一口有点久了。刚好周末小雨,出不了门,也没有其他事情做,我便去厨房,打了面稀,哼着小曲儿做起煎饼。闻着煎饼的香味儿,女儿跑进厨房,抓着煎饼揪着说要偷吃。我索性将已经煎好的饼撕成两半,拿给母亲先尝,母亲一边接过半个煎饼,一边说:“就是这个味儿,馋了我好久。”女儿在厨房和客厅间来回穿梭,嘴巴不停的喊着要偷吃。这样的雨天,这样的周末,很久没有光临过我的厨房了。

这个煎饼是我曾经虚度时光时学会的,还算得上是在家很受欢迎的手艺。在初秋氤氲的雨水天气里,厨房是温暖的地方,这让我想起曾经在南方生活的一段时光。由于天气较热,吃饭或做饭都比较麻烦,我找来当地的朋友咨询他们是如何吃饭,做什么饭吃。朋友告诉我可以煮各种稀饭,比如常做的紫薯粥、咸鱼粥,我是不爱吃粥的,总觉得稀汤大水的吃不饱肚子。朋友每日清晨赶来煮粥,然后教我做煎摊。他会做很多种煎摊面饼,其中最好吃的要数红糖饼,其次才是鸡蛋饼。

看着朋友在厨房中忙碌的样子,很想学得像他一样能干起来,朋友很有趣,他做饭的时候,不会让我跟在后面。这样的时候,通常是他在忙碌,我在阳台上晒太阳,或者拿出毕淑敏的散文集,读给他听。他认真听着,不时抬头要我重复,我朗声重复着,就闻到了煎饼的香,放下书本,直冲厨房,抓起案上的煎饼想尝,朋友一脸温暖的笑,叫我等等先,然后优雅的将煎饼切成好看的小块,整齐的码放在盘子里,送我去餐厅试吃,随后他的粥也送到。起初我非常拒绝这样浪费时光,早起晨练后在街上吃外卖,后来习惯了朋友制造的虚度时光,很享受早晨坐在阳台晒太阳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很好,日子从容不迫的像阳光一样流逝。岁月静好大概就是如此。

我的红枣粥也熬好了,饭桌上有我切块摆好的鸡蛋饼,顺手做了个北方拌菜,还未开口叫吃饭,女儿和母亲已经嘻嘻的笑着,准备上桌吃饭。我问女儿最想学我做的什么,女儿说有很多,比如今天这个饼,我和奶奶悄悄做过许多次,都失败了,怕你笑话,炒饼渣了。母亲一边吃饼,一边说:“这个味儿就是诱人,闲了你教教我。”

吃着稀粥,就着面饼,也算是完美的南北结合。我对母亲说:“不学也没关系,想吃告诉我,我会做给你吃的。”女儿说要自己学,让我告诉她秘方。我想了想,秘方就是虚度。如果没有虚度的从容,没有虚度的优雅,做不出想要的味道,更加感觉不到虚度时的静好岁月。

虚度,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度自己欢心。用最好的姿态,享最好的时光。

珠珠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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