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又在哪儿等待着那一地葵花开,它开了吗?我不知,亲爱的陌生人你知道吗?
风吹来了,花绽开了,播种的季节又到了,这一次祖父如愿了,陈生开心了,可是却怎么也回不到最初了,孤独的人儿啊,依旧努力种着那一地的葵花。“陈生,我的儿啊,你挣开眼看看父亲,看看我这糟老头子好不好,儿啊,父亲答应你好好陪你种葵花,你就忍心仍下父亲独自一个人清静吗,儿啊,父亲求求你,父亲求你了,你醒过来,醒过来好吗?”无数次的声嘶力竭,无数次的呼喊,无数次的悲痛欲绝,始终唤不醒陈生一人。是啊,植物人怎么能够轻易说唤醒就唤醒呢?一切只是徒添陈衡的伤悲,有时陈衡心里却是暖暖的,儿子即使成为了植物人,但是儿子还有呼吸,还有温度,儿子还活着,那一地的葵花还等着他的种植。
以前活蹦乱跳的儿子总是不经意间惹的他生气,现在儿子突然安静下来动也不动,陈衡还真有点不习惯。原本就苍老的他,遇到那么大的变故,一夜之间满头白发,更是老上加老,愁上加愁。生活本就很难,如今家庭的重担全都压在陈衡的身上,但是对于陈衡来说无所谓了,因为陈衡始终相信当阳光照耀在葵花上,当葵花重新开时,那时儿子或许会醒过来吧。距离那一天还会远吗?尚未可知,但陈衡会等待,会守着他父亲的心愿,会呵护他儿子的梦想。
太阳升起了,阳光普照大地,陈衡替儿子擦拭完身体,拎着葵花籽,扛着锄头,又去到了那个他又爱又恨的地方—河坝,他用锄头在地里掷出一个个小坑,在坑里种上了他最爱的葵花籽,将土重新埋上。累了,倦了,他便坐在地头上呆呆望着远方,若有所思,没有人知道他在思所着什么。花谢花开,日复一日,陈衡就这样奔走于儿子和葵花地之间,浇水、施肥,在陈衡的悉心照料下葵花开了,满地金黄,熠熠生辉,可是当阳光照耀葵花,当葵花开时儿子并没有醒,儿子依旧默默沉睡着,陈衡的希望破灭了。
夜晚,陈衡将儿子搬到屋外,陈衡紧紧握着儿子陈行的手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着,“儿啊,河坝那亩地的葵花开了,你爱的葵花开了,葵花向阳而生,爹知道你会找到回家的方向,爹是一个不孝的儿子,让父亲含恨而终,爹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没能好好照顾你,若是爹早点同意你种葵花,或许你就不会这样了,儿,爹后悔啊,你何时才能够陪爹去看那一地葵花开……”在酒精的作用下陈衡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月光照耀下还能够清楚的看到陈衡眼角残留的泪痕。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葵花开了一季又一季,陈生始终没有醒来,陈衡的年纪再也支撑不起儿子的梦想,二十多年过去了,陈衡满头白发,弓着背,拄着拐杖,己是将死之人,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死后,儿子怎么办,又有谁能够像自己一样悉心照顾儿子。陈衡每次想到儿子的未来,就不禁泪流满面,突然间陈衡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是的,他要毒死儿子,与其让儿子痛苦地活着,不如得到永世解脱。人啊,富贵也好,贫穷也罢,终归变成一抔黄土,灵魂去往未知的世界,未来的旅途只有未知,也唯有未知。
那日的太阳升起了,阳光依旧普照着大地,可是那一地的葵花再也无人问津,陈生就这样久久沉睡在口吐鲜血的父亲身旁,父子两人,那么的安详,带着微笑去往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