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今天订亲了,大哥二喜还单着。
媒人来过三次家里,想拉着二喜一同去赴宴,可二喜如磐石,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纹丝不动。
“我不去,不去,去干啥嘛!”媒人拗不过倔强的二喜,只好独自去了。
妹子相亲,大舅子不在座,订婚宴上就少了一种说不出口的气氛。
是大舅子不欢喜吗?还是啥地方得罪了他。当然,这件事情只有土豆妈知道。
小七急急吃过饭,回家。哥还坐着,没理她。让她满脸喜气立即飞走了。
看到小七,哥发气似的:“我永远都不会去?”
小七闷闷地,不知啥时候得罪了这个大舅子。
但看到哥拧得出水的脸,心里也不是滋味。眼圈红了。
“哥,你不高兴,亲就退了?”小七说。
“退啥?”二喜吸吸鼻子。发狠地说:
“土豆妈太可恶,要不是她,小方能远嫁吗?”
小七明白了,小方和哥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哥18岁那年,双方都张罗着要订婚了,不知啥原因?突然悄无声息,彼此不来往了,再后来,小方嫁到山里去了。
小方出嫁那天,哥的眼圈总是红红的。从没提过爱情的哥,那天发出一声嘶吼:
“爱情,爱情是痛苦。”
小七以为哥喝醉了,要不,好好的一个人,咋会说到爱情上去呢?小七比哥小10岁,那时还不知屁臭。
今天,二喜旧事重提,小七算明白了。这是土豆妈做的事,怎会算到土豆头上呢?她和土豆也是青梅竹马,心意相通。能因为哥这事耽误吗?她不知咋办了?
二喜这些年也是背运,提亲者少之又少。偶尔提亲的上门,不是瞎眼跛脚,就是二货。让二喜怒发冲冠,更加深了对土豆妈的恨意。
但现在婚事也订下来了,小七的夫婿土豆是一个庄稼汉,实打实的。
平常家里事情一完,就到小七家地里,埋头苦干,挑粪不用扁担,两手一提,撒腿就跑,但不管他如何卖力?二喜的脸总是阴着,偶尔还能拧出水来。
可土豆像没看到,总是烟适时点燃递上,活抢着先做。二喜像一副石像,把土豆当空气。
一天,媒人来家里,给二喜带来一个山里女人。
高个,黑脸,大嘴,进屋后,很拘谨地坐在堂屋的一个角落里。
二喜跨进门,瞅一眼,脸马上调开了。那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触到哥的冷脸,便同媒婆走了。
全家人就开始数落哥:
“不给你找,你又吵”母亲说
“找来了,你又这样,给别人冷板凳。”
“不管你了。”
哥冒出来一句:
“有本事把小方找回来”
土豆坐在门口,脸红白交赤。小七对着他说:
“让你母亲出马。”
本来是气话,却被土豆当圣旨,传到了他母亲耳朵里。土豆的母亲本来是一个媒婆,自从攀上这门亲后,就很后悔当年所做下的事情。尤其是看到二喜不冷不热的模样,心里的愧疚感就加深了。可现在,人都嫁了,去哪找呢?
二喜不管这些,依旧是恨意未消的模样。
就这样,土豆的母亲为了儿媳妇能顺利过门,做了很多讨好舅子的补救措施。半年多,前前后后就找来五,六个姑娘。但都没有圆满的结果。
哥和土豆之间,关系开始解冻,这让土豆妈加快了帮二喜找女人的进程。
民间有句话:时来运来,婆娘走进门来。哥就应了这句话。
那个黑黑的山里女人没进二喜家的门,进了隔村一木匠的家。那木匠十里八村都做过活,与哥熟。那黑女人在一个冬日,带来了她的同房妹子。这两姐妹一黑一白,像两朵并蹄莲,开放着。
二喜站在家门口,远远的,看到三人走来。就笑了,天空放晴。
那天,又是冬至,土豆妈适时买来冬至的补药,还有鸡,肉,满满地炖了一锅,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吃着,笑谈间,二喜知道那女子叫白玫,白玫落落大方。二喜避开旁人,眼光恰与白玫的相撞,只觉火星四溅。
白玫是远方的人,征得姐姐同意,就留下了。说是要相处才能了解。土豆妈在出门时,终于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拉着小七妈的手,亲热地说:看到他们开心的笑容,我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就这样,白玫在二喜家呆了三个多月,婚事便提上日程。土豆妈这时也上门了,要不,就来个双喜临门。
这个主意,大家都赞成,便在二喜家商量了一天。最后还是二喜一句话订下来,选个黄道吉日,两对新人同时举行婚礼,地点就在二喜家办,所有开销,一家一半。
婚礼那天,没有伤心离别的气氛,大家都举杯祝福新郎新娘,百头谐老。门上大红喜字金光闪闪,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