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
这是蔡琰笔下的《悲愤诗》,对一位母亲的描述。
今早,读罢此诗,心绪小小波动。
诗中,汉末战乱,母子诀别。母亲太清楚,此别无会期,不忍与之辞。
儿上前抱住母亲的脖颈,问母欲何之?儿听说,母欲离开,问:“岂复有还时?”儿不解:“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儿质问:“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
儿一串儿追问,让母亲瞬间恍惚痴狂状,如五脏六腑崩裂。
古时,交通不便,再见是何年,难知晓。如若遇上战乱,也就不难理解,分别时会“哀叫声摧裂”了。
那时候,定是重视送别的。
不然,怎会有李白《赠汪伦》中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和《劳劳亭》中的“春风之别苦,不遣柳条青”。
搁在现在,谁又会为了分别,写下这样的诗句——“悲莫悲兮生别离”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现在的送别,恐怕一个“吃”字,就够了,简单,省事。你要走了,我来饯行。离开的那个谁,一定要吃很多很多很多很多顿饭,要喝很多很多很多很多顿酒吧。
酒肉过后,那个谁,可会记得,那顿是哪顿?
也许当年还念念不忘,过上段,念念念念也会忘了。
梁实秋不愿送人,也不愿人送他。他说对于自己不舍离开的人,离别一刹像是开刀,凡是开刀的场合,照例先用麻醉剂,使病人在迷蒙中度过痛苦,所以离别的苦痛最好避免。
他最赏识这样的送别:“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雨,我要去接你。”
不送别,倒有些不妥,送还是要送的。
那要以怎样的方式呢?
今晚晚些时候,有个小聚,为离职升级的同事饯行,我们无酒肉,吃茶。
同事选间茶馆,包间名够雅,叫“忏悔”。
“早知这样,当年……” “那会儿,你应该……”
嗯哈,即便是这样的忏悔,也没有辜负再见。
(刚接到通知,包间换到“诚敬”了。。。)
不管它。反正今晚我先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