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燕是春日里的祥物,那么蝉则是夏日里的灵物。燕舞春光,蝉鸣夏日,多么祥和,多么灵韵啊!
夏天因你的闪亮登场而更加热闹更加有夏的味道了。炎炎夏日,万物都在寻觅躲避烈阳之火舌的庇护所,而你却从阴凉湿润的地层下爬将出来,为什么?我无从知晓。难道你不怕太阳的毒热?还是你对太阳情有独钟?
暮日时分的一场细雨,敲响了你通向光明的大门。你迫不及待地用钳子将与光明分割的土层抛开,在那潮湿清凉的大地上蹒跚踱步。云销雨霁,渐渐地,月亮溜上了柳梢头,你也跟着月亮爬了上去,迎合着月光的步伐,你在树茎上跳着动感的舞蹈,地上草丛中不知名的虫儿为你伴奏,清风为你加油。轻摇着柳叶发出微妙的韵律。俄而,月坠西山,天地间一片阒静,虫儿停止了鸣叫,清风也不再轻摇柳叶了,星星眨着无力的眼睛,睡眼朦胧,你也仿佛累了,僵卧在树干上一动不动。等到黎明时分,一道灵光划过你的躯体,你现身了。抖了抖蜕变的新身,展了展柔嫩的翅膀,轻轻地扑打了几下,你飞走了,飞翔于这清凉隐蔽的翠柳中,吸吮着甘露琼汁,开始了你一夏的飞鸣生活。你冲破了原身的束缚,由爬行变成了飞行,将你视为灵物,只从“进化”角度来说你就当之无愧了。当然,这只是从表象上看而已,不考虑实质,就是不从生物学角度考量
世界万物都有次定律,得失相伴。当你抉择时,便有了取此舍彼之分,缘分便在这取舍中暗定了,得之即为缘。所以,缘分掌握在自己手中。对于蝉来说,你已得到灵的称谓,与灵有缘,那么失之将伴的是你的寿命。或许前世你的寿命很长,但今生,与人相比,你只有一夏的时间去表赞你对生命的热爱,而你却毫无怨言。你将自己一生的时间去礼赞那来之不易而又短暂的生命。
听!夏日中谁的歌声最响亮,最铿锵?蝉,应是最先映入人们脑海的。他不像蟋蟀,蛐蛐,蝈蝈那样只在日落苍山之后,月出东海之际才唱,那是唱给清凉的赞歌,那是唱给太阳的败命曲。他们被太阳强烈的光和热征服,匿藏到阴暗之地去了,只在晚间才展现自己的喉咙,用本不美妙的旋律去博得月公的欢心,但月公听了都羞的隐到云后去了。而蝉却在炎炎的中日时分狂唱着,以力震山河的威势向太阳挑战。太阳认为他是蟋蟀,蛐蛐,蝈蝈类得泛泛之辈,自以为他会消形于万绿丛中。但,太阳错了,蝉并不像他们那样没有骨气,他高唱着,唱着生命之歌。夏空里的太阳愈热,蝉的反抗的怒吼就愈大。
对于生命的惜重,恐怕世间没有谁可以和蝉相提并论。上帝只给他一夏的时间和光明,但他却不抱怨上帝的吝啬,而是用有限的生命去歌颂无限的光明。他用仅有的三个月的时间彰显了自己对生命的热爱。哦!轻生的人儿,你们连蝉都不如,蝉都在枝头嘲笑你们了。不用从“进化”的角度评比,单从对生命的热爱度(世间有谁能和你相比呢?人吗?我羞得脸都红了。),“灵物”一词就应该配在你的身上。要知道,桂冠总是要戴在王者或有此殊荣之人的头颅上的。
夏风从南国吹来了,蝉翔驰于这温润的熏风中。然,仅一闪,秋来了。
有谁真正的思想过蝉?
人的思维就是这样,认为世间的一切都本该如此。人啊,最精明,反过来,人也最愚拙。总以为他在改造自然,却不知自然正在毁灭人类。人亵渎生命,枉费上帝对他们寿命的垂青。
太阳好像降温了。抬头向云端望去,一群南飞的大雁正路过此地,我顿悟了,原来夏随着太阳温度的降低走了。那蝉呢?
南来北往的大雁,你们可知蝉的音讯?大雁无语。
秋风回道:夏蝉看着飞过一片雁影,叹了一声,跟着夏去了。蝉用生命诠释了他对生命的热爱和对夏的眷恋以及对光明的礼赞。
深秋的风吹落了一片片树叶
也把你的躯体吹回了大地
在这簌簌的秋风中
在这生命永垂的节季
你的歌声和躯体多么容易被人们忘记
只有大地上一个个引光通入深地的黑隧道
才能证明你在历史上走过的痕迹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雁过留影,蝉过留洞。他们都有凭证,证实自己来过此世。人自称万物灵长,死了,留下了什么?——仅一座荒芜的青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