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器||我的教官阿扎提古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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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里雪山(网图侵删)

梅里雪山,终年积雪。脚下的澜沧江奔腾不息,变换无穷的流云从头顶迅驰滑过。轻装上阵的一队人马,顶着呼啸的风,耐着高原稀薄的空气,沿着罕无人迹的狭窄陡坡一路向上,向前……

广场上一群大一新生,身穿藏青色军装,满脸的稚嫩和好奇,围坐成一个大圆圈。圆圈的中心,直挺挺立着一位穿墨绿军装的教官。此人年纪约摸四十上下,身材匀称,体格健壮,肤色黝黑,眼里闪出一种奇异的光,有坚定也有温暖。他就是我们新来的教官——阿扎提古勒。禁不住大家伙的软磨硬泡,他终于在军训小憩时间给我们讲起云南戍边时的独特体验。

17岁那年,阿扎提古勒圆了军人梦。他穿上心动的绿军装,成为解放军某军区某边陲的一名普通士官。雪山下的营地里,每天练习踢正步,绕着圈圈跑步。几个木桩敲入崖壁,挂上靶子,凝神屏息,不断揣摩研习各项分解动作。

半年后的一个黄昏,当他站在横断山脉一角,注视着崖下湍急的河水,跃起的飞鱼和半空中掠起的水鸟时,不由得流下滚烫的泪水。

阿扎提教官突然看向我们问:“你们猜猜我为什么流泪?”

“是被雪山震撼到了吧。”人群里一个声音说道。

“是奔腾的河水!”

“是飞鱼……”学生们七嘴八舌。

“我觉得教官您是被自己感动的。”我脱口而出,阿扎提教官摆出一个欢迎的姿态。我鼓足勇气,站起来说,“您适应了部队艰苦的新生活,触景生情,不免被自己感动了。”

我看到阿扎提教官赞许的目光。他鼓起掌,接着广场上掌声雷动。在那连绵不绝的掌声里,我第一次感到飘飘然,猛然回想起我艰难的高三岁月。

记得哪个前辈曾说过,“没有经历过高四的人生,是不完美的。”我复读过两回高三,这么说来,好像我的人生完美极了。然而,理想有多么直冲天际,现实就有多么令人不堪。大抵是因为我愚笨,天眼未开,我的复读成绩反而一年不如一年。不仅如此,我还过度沉浸在敏感、自卑、焦虑等负面情绪里不能自拔。复读第二年的开学季,我带着一张写有忧郁症的诊疗单进入一个没有排名的普通大学。

军训第一天,我在正步走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刺耳的哄笑声。当我心里一沉,大脑差点空白的时候,我听到阿扎提教官严厉的呵斥声。队末两个紧挨着的一高一矮的男同学被叫到阵列最前面的空地上。

“说吧,你们在叽叽喳喳什么?”一个声音问。

“没——没什么。”一个声音支吾着。

另一个矮个子的抿着嘴不说话。

后来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才从一个室友的口中知道了实情,他们是在调侃我小脑发育不全,嘲笑我正步踢得歪歪扭扭。

阿扎提教官让高矮个子同学并排正步走,但凡他们其中一个弹脚了,或者踢得过高、过低了,两人即刻被罚一起俯卧撑三十打底。最后两人精疲力竭,面露哭相,向教官连连求饶。

“你们错在哪里?”教官不动声色。

“我错在不该取笑同学。”高个子服软了,老实说道。

“我不该在训练的时候交头接耳。”矮个子偷偷看一眼教练脸色,小心地说。

当他们站在我面前,鞠躬致歉的时候,我感到一股血液从脚底冲到脑袋,一种做人的尊重感顷刻间袭来,这是我寒窗苦读多年从未仔细体验过的神奇感觉。

夕阳下,阿扎提教官古铜色的脸反射出柔和的光,我从他黑白分明、清澈有神的瞳孔里读到了一个大写的人。

军训最美的时光,莫过于隔空喊麦了。我们训练的间隙,阿扎提教官鼓动我们和隔壁班级唱军歌互动。“我是一个兵,一二三四歌,军中绿花,团结就是力量,咱当兵的人,打靶归来……”阿扎提教官面部的肌肉上下翻飞,一口气报了十几首歌曲。我和同学们面面相觑。

阿扎提教官清唱了几首,记得有军中绿花,打靶归来,团结就是力量。他或深情或激昂的演绎让我们惊讶不已。他与我们围坐一起,小声商议,一副深怕说话声大了秘密就飞到对面教官耳朵似的。在教官和同学们的群策群力下,我们选择了团结就是力量来打榜。于是,阿扎提教官一边清唱,我们一边跟唱,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半小时不到我们的合唱已经有模有样了。

多年后的今天,我依旧清晰记着我们靠着阿扎提教官教我们的军歌力压群雄,最终凭团结就是力量成功摘得“嘹亮军歌”一等团体奖。看着手机相册里收藏的那张大合影,我想起那个难忘的下午。

那天,阳光炙烤着大地。路上皮柳、石楠的叶子全耷拉着脑袋,广场上却站满了受训的学生和教官。训练小憩的时候,几个女生围拢着教官,要阿扎提教官讲讲军营的传奇经历。

“真实的军营生活也很枯燥。”阿扎提教官那高高鼓起的喉结上下摆动了几个来回,他动了动干涸的嘴唇说,“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一般新兵入伍都要继续类似你们军训的项目,不过还会多出很多项目,比如射击、投手榴弹。体能训练也更频繁,像百米短跑、5000长跑等都是家常便饭……”

“戍边战士有什么不一样呢?”一个女生嗲声嗲气地问。

阿扎提教官笑着说:“你问得好。我们解放军戍边战士作为边防兵,责任重大,因此日常的训练中,更讲究极端环境下的高强度训练。”他目光坚定地望向斜对面的大楼,好像在端详一座巨大的梅里雪山,“我们经常要在冰天雪地里光着膀子,利用训练来对抗严寒增强耐力。我们战地巡逻时,常常要艰难趟过没膝的积雪,训练时间久了便可以举重若轻,做到身轻如燕……”

女生们身旁,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一帮男同学,大家听得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阿扎提教官下意识看一眼腕表,捏着嗓子调侃地说:“欲知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即刻宣告训练时间到了。众人解散,立马摆出训练时的正常队形。

虽然已过立秋,但天气热得出奇。尤其下午两点前后,经过大半天的暴晒,广场上的沥青地面仿佛融化了似的,散发出一股怪味。阿扎提教官的背部一片模糊,墨绿色的T恤湿哒哒地紧贴着后背。当他回转身,我看到他饱经沧桑的脸上沁出了连珠似的汗滴。一些女生的浓妆被汗渍冲刷得白一块红一块,各式造型的刘海像水洗过一样牢牢地粘在前额上。

“噗通”一声,一人突然倒下。众人回头,发现是晚来报道的女生秦子轩。此人平日不怎么说话,但因为面容姣好,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越这样反而越招惹了一些男生们的好感和好奇。然而,不管丑的帅的,她统统拒人于千里之外。

阿扎提教官冲上去,俯下身,平托着秦子轩,将她快速转移到最近的一棵石楠树下。他用膝盖将秦子轩的脑袋垫高,示意旁边的人拿一瓶水。阿扎提教官轻唤着秦子轩的名字,没有应答。接着,他轻叩了子轩的人中部位,好一会儿才见到子轩眼皮动了动,却无力睁开。

“训练暂停,你们先找阴凉处补充点水分!”阿扎提教官冲我们大声说,他突兀的喉结上下震颤,“来一个人,带我一起去医务室。”

阿扎提教官旋即蹲下身,几个人正要将子轩扶上他后背。“等一等。”教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怔了一下,他转过身,俯下身体,两手托举着秦子轩,跑步跟上前面领路的高个子同学。

一两小时后,阿扎提教官若有所思地回来了。他召集我们在一处树荫下紧急集合,说要宣布三件事:

“第一,秦子轩同学是低血糖加轻度中暑,目前在医务室打点滴,医生说已正常无碍;第二,在训练过程中,我过于强调纪律和吃苦,忘了把同学们的健康放在第一位,这是我的错,以后下午1点到3点时段我们改为室内活动;第三,提醒同学们每天早上养成吃早餐的好习惯。”

最后,阿扎提教官坦诚地补充说,关于前面两点,他已请示过军训项目组领导并征得同意,次日起生效。

阿扎提教官一脸严肃,眼里闪出一丝晶莹剔透的东西。四周看去,不管男生、女生,还是被他教育过的高矮个子同学,大伙沉默不语,并没有因教官宣布的新规而窃喜。

一个寻常下午,阶梯教室里的几个大风扇嗡嗡发力,吹出滚滚热浪。阿扎提教官把我们分成几组,由各小组组长带队练习新的军中之歌。个把儿小时后,教室的气氛高涨,很多同学的嗓子都喊哑了。教官示意我们安静下来,自由休息一小时。

我习惯坐在最末排的角落里,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机会,赶紧从抽屉里掏出一个蓝色本子,随意翻看起来。这是一个略微发旧的笔记本,前面几篇是一些高中朋友的留言,后面空了两页,接着是字迹潦草的读书笔记摘抄。

“阿凡——”我听到一个声音叫我,抬头便看到阿扎提教官坐在了我旁边的一个空位上。只见教官黝黑的面孔上布满极小的坑坑洼洼,他额头的褶皱硬得像一把木梳的三条大齿,鬓角上依稀几根灰白的卷发。

“不喜欢和同学聊天吗?”阿扎提教官朝我努努嘴。

“不,不太习惯。”第一次近距离看教官的脸上、胳膊上那清晰又粗糙的毛孔,我有些紧张不安。

“你好像不太开心。”他挤了挤眉、轻声说,“有什么可以和我分享的吗?”

想起阿扎提教官之前为我打抱不平,惩治捉弄我的同学,我觉得有必要对他开诚布公。于是,我和他讲起我心底的忧伤。

高二那年春天,百花争艳的好时节,我心里的那朵花却枯萎了。我的同桌吴秀丽,也是我唯一的好朋友,突然出了意外。

那是一个正午时分,我趴在桌子上打盹,突然被人群吵闹声惊醒。教室外的二楼走廊上、栏杆旁,挤满了人,嘘声一片。我听到人群里有人喊“吴秀丽”。操场主席台正前方的国旗杆上,一个女生已经爬到半腰。风起,旗杆颤动起来。再往上,那女生爬的速度明显降下来,而且愈到高处旗杆摇摆得愈加厉害。好事者纷纷下楼,跑到国旗下围观,人群密密麻麻。

我随着人群往前走着,突然看到她脑后的红丝带。我偷偷从三个星期的伙食里挤出来五块钱,在学校东北角一棵桃树旁的小卖部买了那个漂亮的红丝带。她,她是吴秀丽!我倒吸一口冷气。

“刺啦-刺啦-”,就在秀丽头部刚好可以碰触国旗底边的一霎那,她突然伸手撕扯着鲜红耀眼的旗子。可能是国旗风雨浸润阳光暴晒久不更换的原因,没几下,旗子被扯得稀巴烂,碎片柳絮般随风飘散。

后来,秀丽被拉去县医院,鉴定结果为中度精神分裂。因国旗事件影响恶劣,最终她被学校劝退了。

“没有比人更高的天,没有比脚更长的路。秀丽”摩挲着留言页上她书写的秀气的字体,我心中漾起了一股强烈的哀伤。曾经那么熟悉的她,竟在我眼前模糊起来,我甚至记不得她的面容了。

想起临别时,她和她母亲一前一后。母亲抱着一个超出自己体型的铺盖卷,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秀丽则一蹦一跳,好像辍学与她无关,等待她的是全新的生活一样。我不禁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一个洗得发白、带着蝴蝶的小手绢递到我手上。我仰起头,看到阿扎提教官正神情严肃地看着我,他眼里满是爱意和关切,给人一种完全值得信赖的感觉。等我抹了鼻涕,又擦了眼泪,小手绢已经变得湿哒哒、黏糊糊、灰不溜秋了。

沉默片刻,阿扎提教官和我讲起他在雪山的一段往事。在铁的纪律和日复一日枯燥的集训中,他也曾有过退缩和逃避的念头。好在班长李一刀及时发现端倪,在一个黄昏天约新兵阿扎提一起谈谈心。

雪地给披上一片静谧的霞光,奔涌的澜沧江上镀了一层绝美无比金光。他们沿着梅里雪山的土路走着,走着,谁也不说话。走累了,近处寻一块石头,坐上去,立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崖下湍急的河水中,一群彩色飞鱼不时跃出水面,起来落下,落下再起来,好像永不疲倦似的。半空中觅食的水鸟,奋力拍打着翅膀,瞄准水面的鱼群,离弦的箭一样俯冲下去。

阿扎提教官说,军营的快乐有多少,孤独就有多少。那段难挨的时光,正因为有了班长李一刀的无言陪伴,他开始慢慢理解并尝试自我和解。军人的天职就是报效祖国。首先,要耐得住寂寞,练就一颗刀枪不入的强大身心,哪怕世间仅剩下一片雪白,他仍记得那唯一不变的信仰。

“你知道吗,我的班长几年前走了。”阿扎提教官眼眶泛红,短寸头发直刺长空,脑袋垂下又抬起,目光从墙角的天花板滑向我,开始讲起那段让他久久无法释怀的往事。

那晚,阿扎提和班长所在连队接到命令,紧急前往三十公里开外的白狗山一带实施救援抢险。七八辆军车携着戍边战士和救援工具,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雨越下越大,山路越来越窄,军车一路飞驰,直至被几棵倒下的大树给拦住了。一行人跳下车,唱着军歌,只几分钟时间便将路障清理干净了。

又驱车几公里,高耸入云的白狗山横亘眼前。通往白狗山的方向,有一座小桥,恰好可以容单车通过。当最后一辆车驶过,河水几乎要没过桥面了。军车加速,连队同志第一时间赶赴一个叫红坡村的地方。他们从刚经历过山体滑坡的小村庄,搜救和转移了很多仍沉浸在惊恐中的百姓和牲口。军队集结完毕,正准备返回之际,阿扎提发现班长李一刀不见了。

军车尾,一个满脸褶子、包着白头巾的老者用维语叽里呱啦的喊着什么。阿扎提闻讯,匆忙赶往西南方向。往前大约500米,泥泞没过双膝,每抬腿一步似走天路。他隐约看到前方一个泥人背着另一个泥人在泥泞里奋力挣扎。

突然,西南方向的白狗山解体似的呲呲滑下。阿扎提大喝一声,眼睁睁看着两个泥人几秒之内被隐没得无影无踪。他不顾一切地要冲上去,脚步却挪不动丝毫,几片散落的石子骤然击中头部,他感到一阵眩晕。半昏半醒之际,他感到几双有力的大手将他干脆地拖走。

当他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军营宿舍的床上。战友告诉他,班长永远地走了……

阿扎提教官轻声讲着,好像在努力搬开一块压在心头很久的巨石。他表情凝重,最后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我合上笔记本,举起小拳头和阿扎提教官的大拳头碰了碰。猛然间,我心生一种愧疚。比起教官和班长李一刀的大爱,我这点悲伤算什么?!

多年后,我眼前时常浮现出阿扎提教官的身影。只见他身穿墨绿军装,年纪约摸四十上下,身材匀称,体格健壮,肤色黝黑,表情端庄,目光和善。当我翻箱倒柜找出那张军训大合影的时候,竟然发现照片里的他和我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我打开那泛黄的笔记本,猛然发现封底最上面竟然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云岭乡红坡村XX号 阿扎提古勒。”

我不由得惊喜万分,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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