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堂告诉你一个秘密
一、
初夏。我站在第88楼的巨大玻璃幕墙前，注视着两百多米以下的地面。车来车往，各色鲜艳。就像一部无声电影，看得见的繁华，听不见的喧闹。
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像一缕漂浮在半空中的烟。
“Mr.AK，你的咖啡好了。”我回过神，接过咖啡，继续望着地面出神。
“Mr.AK?这里还有封你的邮件哦！”身后的殷雨晴又轻轻说了一句。我这才转过身，望了她一眼。殷雨晴是我的助理，我是一名侦探。AK，只不过是我的代号。没人知道我的真名。她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黑色的一步裙，一头长长的卷发，黑漆漆的眼睛正望着我。我接过信件。内容很简单，寥寥几句话，却让我瞬间不安。
Mr.AK:
我总是很好奇一些事，例如人类的诞生到死亡。
可是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假如我们遇到死亡的话。
Barichares Riler.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X年X月
“没有发件人信息吗？”
“什么也没有。”
“Barichares Riler，真会挑地方。”我哼了一声。
Barichares Riler,X市的豪华俱乐部，三年前，我女朋友在那里与我分手。因此对这个地方，我内心深处总有一些情结。
“Mr.AK……你要去吗？”
“当然去。”
七点五十八分。我看了一眼手表，走下车，大步踏进BR。这里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布置，淡淡的灯光，淡淡的玫瑰花香。左手边靠窗的第三个位置，是她当年离开我时坐的地方。
“Mr.AK，这里。”我循声望去，一个身穿黑衬衫的男子冲我挥手。
“我叫楚世修，是我给你发的邮件邀请你来的。”够直接了当，我喜欢。
“为什么给我发那么奇怪的邮件？”我也直截了当。
“早就听说Mr.AK架子大，不吊足你胃口，你恐怕不会来吧？”
“这与架子无关。”我盯着他的脸，他很英气，很稳重的样子。
“如果这件事办好了，我会给你五千万。”
“你觉得我缺钱？”我丢出一句，想让他知道我很生气了。我讨厌别人用金钱和我的时间划等。
“也是，Mr.AK一向不重视钱财，再说凭您的能力，自然不愁这个。”说完，他左手撑着额头，呆望着地板一角，声音却瞬间变轻:“她失踪了……我想让你帮我找到她，我害怕她会出事。我一个月没有联系到她了……是安娜，我的未婚妻。”
“我很担心她。”楚世修说完递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与一个女孩。女孩就是安娜吧，长长的黑发，大大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羞涩，靠在楚世修的怀里。楚世修搂着她，眼里盛满了宠溺。
“这是半年前我和她订婚的时候拍的。Mr.AK，请你一定要帮我！”他直盯着我，眼里满是恳求与担忧。
我心里默然一紧。职业性的预感使得一种战栗感袭遍我全身，让我的脊背隐隐发冷。
“我尽力就是。”我收起照片。
走出BR时，已经九点多了。我迎着昏黄的路灯，掏出口袋里的一枚钻戒，久久失神。
二、
过了三天，对于安娜的失踪案我仍然没有头绪。
额头隐隐作痛，打开抽屉，却发现头痛药已经没有了。我只得放下手头工作，去找我的私人医生。
“Mr.AK，我建议你要好好休假，你的思想压力太大了。毕竟这些药对身体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知道了。等忙完这些事，我会休假几个月的。”
独自走在夜晚的华街街道，回想着与医生的对话，推测安娜失踪的种种可能，我心烦意乱。在路灯昏黄的光芒中，我不知何去何从。
“Mr.AK？”
我转过身，见殷雨晴在我后面，穿着一件白礼裙向我走来。
“你一个人？”
“是……Mr.AK……我，我找你有事……”殷雨晴默默低下头。
夜晚的华街是最妩媚的。它浮动着的各种神秘气息让人欲罢不能。华街中央的焰火喷泉流动着金色的光，像一个不可触及的梦。
殷雨晴走近我，望着我的眼睛，轻轻说了一句：“Mr.AK……你知道丘比特吗？”
她眼里闪着光，很认真的样子。
“你三岁吗？”我哼了一句。
“可是那个小爱神的箭，好像已经射中我了哦。Mr.AK……你，也感觉到了吗？”
我默然不语。一层薄雾慢慢涌起，模糊了我的视线。这句话，曾经也有人对我说过。在一片玫瑰花海，那个人天真无邪地问我，那个小爱神的箭，是否温柔却又霸道的穿过我心间。
原来昔日的温柔也会变成锋利的刀割。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殷雨晴。只得环顾四周，眨着眼，想晾干泪。
等一下……！那里是……
就在我想着维护我高冷形象时，我的泪竟然瞬间放大了一点蓝光。在离我们一百米不到的绿茵丛中，有一个高压供电箱。可是如果在那附近，应该只有红光和绿光，莫名其妙出现的蓝光，会不会是供电箱出了故障？
“你跟我来！”我一把拽过殷雨晴，直接走向绿茵丛。
见鬼！那点光不见了！我不愿承认自己看错，不甘心地寻找。
地上的草丛似乎被动过，失去本应与旁边草坪一样的鲜绿。我仔细搜索，终于找到光源———一枚蓝宝石戒指。这枚足有鸟蛋大的蓝宝石，正在将城市的各色光线聚集，折射出一点幽怨的蓝光。我站起身，感到一阵眩晕。我一个趔趄，想伸手攀住旁边的“高压危险，请勿靠近”的牌子，却重重往地上一跪。与此同时，我心里怵然一紧。在我膝盖接触的地面下，分明是，空的啊……
“Mr.AK？你怎么了？”我冲殷雨晴摆摆手，示意不用扶我起来。我随手扯了几把地上的草。这些草都是被挖起再移植过来，在土里没有扎根。我扯去这些草，扫开浮土，果然，露出了一块木板。我移开木板，一个长宽约一米的洞口，里面黑乎乎一片，像个无底洞。
“你等我一下，我下去看看。”我将蓝宝石塞进殷雨晴手里。
“可是，这会是下水道吗？你不要下去……”殷雨晴抓住我的手。
“下水道不会建在这个地方，也不会藏起来，不要紧，你在上面等我。”“不，我要和你一起下去！”
看她执意如此，我只好带着她一起进入黑洞口。我依靠夹在衣服上的微型电灯，一手抓着洞壁的铁梯，一手紧紧抱着殷雨晴，慢慢往下爬。
“你真麻烦你给我上去！”看着她穿礼服到这种地方，我气不打一处来。
“不要！”
“要下来别穿高跟鞋！”
殷雨晴不说话，双手却紧紧环着我，脸上满是幸福感和安全感。
“你倒是自己爬行吗？别指望我抱你下去！”
“不要！我不敢！”
“我把你丢下去！”
“你才不会……”
“哼！”我冷哼了一下，单手却将她环的更紧。
终于到了井底。借助电灯的亮光，我才看清这是间地下室。地下室很闷，充斥着一种霉烂的臭味。
“这里好像有电灯喔！”殷雨晴说着走过去按了一下墙上一个东西。整个地下室瞬间充满温暖的黄光。除了我们所在的地方，在我们前面还有三个房间。不知为什么，中间那个房间一直吸引着我。好像里面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正将我内心深处的邪恶情愫和恐怖直觉深深唤起。没办法，这是职业病。我走过去，轻轻拧开门。
“啊————”门开的那一刹，殷雨晴一声尖叫，撞进我怀里瑟瑟发抖。被我拧开门的那个房间，吊着一具尸体，尸体产生的巨大阴影覆盖了半个房间。这间房的腐臭味比外面任何一处浓烈。看来人已经死很久了。
“别怕。”我一手搂着殷雨晴，将她的脸埋在我怀里，慢慢走上前。房间里没有灯，我打开微型电灯，细细看着这具尸体。是女尸。头发长长垂下，遮住半张脸。我伸手拨开头发，露出一张狰狞而痛苦的脸，我头皮直发麻。她的皮肤已成青紫色，身体浮肿，身上的白纱裙残破不堪。眼睛睁开，目光空洞，像在盯着我。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是照片上……是安娜？？她死了？！
脑子里瞬间想到楚世修给我发的邮件，面对面前的女尸，人生与随想……还真是有某种巧合。
三、
“楚世修怎么样了？”
“Mr.AK放心，楚先生只是由于认尸受到未婚妻死亡的打击伤心过度才昏厥，现在情况基本稳定了。”
“看好他，别让他乱跑。”我交代给私人医生几句，转身便离开。
你果然有先见之明，那么你觉得，面对安娜的死亡，我们能做点什么？
我再次来到地下室。因为事先和警方说好我接手这个案子，警方按照我的要求，没有动命案现场，安娜依旧在那里。
我盯着安娜的眼睛，读不懂她眼里的秘密。照片上的安娜是美丽的，而此时的她，恐怖，渗人，甚至……有点恶心。也许再美丽的东西，终将慢慢消逝。但是那枚依旧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呵！楚世修对她的爱，不知道也会不会消逝呢？
我环顾下四周，地下室只有一个出入口，如果一个人将她带来这里杀死，这可以解释那枚被我捡到的戒指，也许是用来求救。如果为了劫财，她身上的值钱首饰一样没少。如果为了劫色，这种手法不太合逻辑。
我又打开其余两个房门。这两个房里堆满了杏仁，空气里充满了杏仁的苦腻味。我捂住口鼻，从小到大，我都对杏仁反感至极。在房间的一角，躺着几只死老鼠。这也真是奇迹了，这里应该是饿不死的。我哼笑了一下。
四、
凌晨的医院总是像在瑟瑟发抖。它就像天堂与地狱，有新生诞生的喜悦，也有惨不忍睹的血淋淋。在这俩本不应遇合的极端，白天也许它是天使，到了晚上，总像飘荡着阴影，让人心生从未有过的各种念头。
“Mr.AK，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先去找林医生，讨论一下安娜尸体解剖的问题。”
“可是你为什么现在才说到安娜遗体的解剖？”
“尸体没有解剖的时候往往能告诉你更多秘密！”
我和殷雨晴说着，向林医生办公室走去。
“叩叩……”殷雨晴先敲敲门，却半天没人应答。
“搞什么，不在吗？”我伸出手，猛然拧了一下门。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窗户紧闭。林医生悬在半空中，眼睛睁圆，表情狰狞。殷雨晴脸色苍白地躲到我身后。我伸手探了下鼻息，林医生已经死了。
我倏然感到一种慌张，夺去林医生生命的白色绷带以很专业的手法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无声无息地经历一段漫长时期痛苦的死去。和地下室的安娜一模一样。
“殷雨晴你先去报警！我去找楚世修！”
我一路飞奔到楚世修的病房，却发现他不见了。我感到一种不安，直接飙车去了地下室。
果不出我所料，安娜的尸体也不见了。地下室中间房间的一段绳子在那里，空空荡荡。
五、
楚世修失踪，林医生死亡，安娜的尸体不见了，我感到头痛欲裂。
一个月前，安娜也许从背后被人勒住脖子，她感到一阵深深的窒息。她甚至痛苦到无法挣扎便昏迷。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她在那间地下室中间房间，看到那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她眼里满是惊讶与恐惧。直到她被勒起悬到半空，她仍然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她紧紧盯着那个人，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窒息让她痛苦愤怒。直到死去那一刻，她仍然是那个样子。
而林医生，也许在策划安娜解剖的方案，在夜深的时候有人敲开他的办公室门。他依旧温和的样子，却没提防那个人手中缠绕的医用绷带。也许他临死那一刻，也不愿相信眼前这个人会杀了他的事实。
茶几上放着一份林医生柜子里找到的文件。我打开文件，“楚世修”，“妄想症中深度患者”几个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他有妄想症人格分裂，我们也没他办法。
这种人在犯罪时完全就是另外一个自己，自身无法控制。
如果因为林医生知道楚世修有妄想症使得楚世修起了杀机，那安娜的尸体哪去了？我靠在沙发上，极度疲惫。
次日早晨，当我再次浏览电脑中楚世修发给我的邮件，总觉得空白了一块。
“我需要一份楚世修的详细资料。一直以来我们都忽略了这个重点。”
“Mr.AK你不用休息一下吗？你昨天一晚没睡呢。”殷雨晴递给我一杯茶。
“尽快给我。”
六、
楚世修。男。27岁。楚氏集团总裁独生子。楚氏未来的接班人。业内人士称其为商业天才。曾经放弃手中楚氏股份出国三年。原因不详。
我翻着手中一沓A4纸，心中的迷雾渐渐拨开。
看来，我需要亲自跑一趟了。
楚世修的别墅设计的很别致，很温馨。从某种程度而言，不像一个男人住的地方，倒像是个公主的城堡。即使在夜晚，仍旧掩盖不了那种温馨。我避开监控，直接翻进别墅。别墅里除我之外没有一个人，我顺着楼梯上二楼，找到楚世修的房间。
房间的一角放着一架钢琴，琴盖上花瓶里的红玫瑰，已经全部枯萎。这枯萎的样子……像极了安娜。床头上挂着安娜与楚世修的婚纱照，照片中的安娜像盯着我，目光似能穿透我的灵魂。
我将楚世修的房间里里外外全翻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我悻悻离开，开车来到林医生的住所。林医生是我的忘年交，也是我的私人医生。这里我很熟悉，毕竟来过多次。
林医生家有个大院子，栽种了各种植物。在这初夏时节，开的热烈。可惜，深夜里我无法欣赏到这些，淡淡馨香绕在鼻尖，倒是不辜负我。只可惜好看的花……都是带刺的。我抚了一下左手背不小心被玫瑰花刺划破的伤口，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一丛夹竹桃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叶片之间摩擦的沙哑呻吟中，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个黑影从夹竹桃前闪过，瞬间被夹竹桃叶划成碎片。
我心里一紧。一路追随那个黑影，黑影的速度很快，他很轻松地就跃进林医生别墅侧面的一扇窗内。当我在他后一步翻进来，却发现他不见了。难道这是幻觉？
从这扇窗户进来，过一个通道便是林医生的卧室。我拧开卧室门，轻轻走进去。林医生卧室是他太太设计装饰的，当他太太去世后，林医生思念爱妻，连这里的摆放品都不舍得动，一直保持原样。
我感慨林医生执着念妻的深情，却也欣慰他们能在此刻天堂团聚。能拥有一个交心之爱，不管在哪，至少不会孤独。可是AK你，你孤独吗？插在口袋里的手不小心又碰到那枚钻戒，我站在卧室里的一面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心如刀绞。
……你孤独吗？在每时每刻，一个人默默抗争这一切，不会孤独吗？
身后倏然又出现了那个黑影，看上去如此熟悉，他手里绕着一节医用绷带，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望着镜中身后的黑影，心里一阵发凉。来不及犹豫中，我一拳打上旁边的灯开关，掏出枪，猛然一个转身。温馨的光亮泄满整个卧室，可是身后的身影，却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见鬼了吗！我心里泛过一丝慌张。与此同时，头痛剧烈袭来，大脑的阵阵麻木与抽搐中，我跌倒在地，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许我会死在这里。
如果我死在这里。
那怎么告诉你一个秘密……
七、
一片玫瑰花园。空气中的玫瑰花香让人欲罢不能。远处的人转过身来，调皮地笑。
“小爱神的箭射中你心口没有？”
“他好像射到我心上了哦。”
突然扩散而来的浓雾吞没了一切，玫瑰花，她，整个世界，空洞迷茫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
“殷雨晴……”
“Mr.AK？你还好吗？”
像是从天际传来的声音，划破重重浓雾，洒进来了一线阳光，瞬间刺到我的眼睛。我吃力地睁开眼，发现坐在我床边红肿着眼睛的殷雨晴。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笼罩在她身上，很静谧，很……美好。
原来这一切只是梦。但愿雾霾永不再来，阳光和你永远都在。
“我怎么在这？这是医院？”
“你还说呢！我昨晚半夜听到门外‘砰’一声，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坏人。后来把门开了一个小缝，才看到是你倒在我家门口。AK你怎么了？”
殷雨晴家门口？可我明明不是去林医生家，然后……
头痛再次袭来，我努力想保持清醒，却感觉大脑里的一切正在慢慢消失。“医生说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一只白皙的手抚上我的额头，殷雨晴的眼里盛满担忧。“我去倒杯牛奶来。”
“你不要离开……”
住院的一个星期，殷雨晴寸步不离地照顾我。
殷雨晴坐在床边，安静的削苹果。我懒懒地靠在床头，享受这静谧美好的时刻。好像很多年……都没有过这种舒缓安宁的感觉了。
“他们都说我像你女朋友呢。”
“我女朋友？”
“恩……”殷雨晴低下头，脸却红到了耳朵。
“你是不是想多了，他们明明说的是那个小护士。”我往靠枕上一歪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哦。楚世修还没有找到呢，不知道会在哪里？会不会有危险？他那样的人，到哪都受关注吧。”
“那是。犯了罪当然受关注！”
“我不是说这个哦。楚世修给人觉得很绅士，也很帅气，没有女孩子会不关注他吧。”她望着我，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很认真地说道。
帅气？绅士？笑死人了。
“他比我帅？恩？”我一把推开她递过来的苹果，“不吃！！我要出院！”
“可是医生说你还要再观察三天哦！”
“啰嗦！！出院！去办理手续！”我白了她一眼，“去帮你找那个有神经病的修哥哥。”
八、
窗外月光惨淡，薄薄笼着大地。我靠在沙发上，心烦意乱。
“楚世修给人觉得很绅士，也很帅气，没有女孩子会不关注他吧。”
殷雨晴难道喜欢那个神经病？？！
绅士？帅气？所以安娜对他死心塌地？
安娜的尸体与楚世修都不见了，要么是楚世修干的，要么是有人用楚世修引开我们的注意，但你殷雨晴去趟楚世修的什么浑水，我教过你对犯罪嫌疑人色眯眯了？真忘了你是我的助理？？！
我烦躁至极，一脚踹开面前的茶几。茶几上的东西砸在地上一阵杂乱的噪音，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头痛再度袭来，身体仿佛脱离自己的控制。
沙发上手机的两声震动勉强拉回我的意识，我摇摇头，从茶几抽屉里翻出药丸，胡乱吞了几粒。自从林医生死后，没有人会对我的病情关心之至了。
“地下室，now.”
看着这条陌生的短信，一股凉意直窜到脑门，我竟然没由来的冷静下来。我知道，成败就在今晚。
我开车一路狂飙，夏夜本来的安静变得锋利如刀。夜晚的慢性温柔被我远远甩在脑后，我只觉得浑身都在战栗。
整个地下室泛着温柔的黄光。殷雨晴坐在地上背对着我，旁边是白布裹着的尸体。尸体显然被解剖过。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不害怕吗？”看到她这个样子，我觉得奇怪。
“当然害怕……可是，Mr.AK，我更害怕的是，眼前这个我喜欢的Mr.AK，我真的，了解他吗？”殷雨晴站起来走向我，一双大眼睛蓄满了泪水。
“什么意思？”
“尸体是我偷走解剖的，楚世修也被我藏起来了。Mr.AK，我在等你给我答案。”殷雨晴直盯着我的眼睛，眼里藏了什么秘密，我不知道。
沉默良久，我拂了一把头发，靠在墙上，避开殷雨晴的目光。“我不想瞒你了，安娜和林医生，都是我杀的。”心里一阵抽搐。原来，这就叫心痛。
殷雨晴瘫倒在地，满脸泪水地望着我，声音颤抖：“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是美国ES财团决策人的长子。你应该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成长的环境多残忍。我弟弟，就是被我父亲亲手杀死的。从小到大，我想到的都是自我保护，直至……我有了人格分裂。”
殷雨晴闭上眼，眼泪决堤。
“二十岁时，我无意知道了财团的一个秘密。而知道秘密的人，都得死！我只得离开财团，躲避财团的追杀，在这里隐姓埋名成为一名侦探。我女朋友和我一起来到这里，就是安娜。”
“你为什么杀了她？”殷雨晴难以置信。“你骗我对吗？”
“五年前，安娜背叛了我，跟姓楚的跑了！我觉得这些年她和我一起吃了不少苦一直担惊受怕，所以我选择原谅她。可是半年前，她又来找我说要我将名下百分之九十的资产都给她，否则就告诉财团你的消息，财团为了彻底追回我，会第一个拿你开刀！”
“为什么？”
“你听我说完！不要以为你两个月前的车祸是偶然！是安娜做的！我才杀了她！她也不是死了一个月，她两个月前就死了！因为这些杏仁！”我一脚踹开另外一个房门：“全用福尔马林处理过！这三个房间墙壁上都有通口！这些福尔马林一定程度上可以保持尸体不腐烂，造成死了一个月的假象！还有！林医生！按照规定他应该对我的人格分裂症绝对保密！可他告诉了楚世修！楚世修那份人格分裂报告也是我伪造的！全是我干的！”我歇斯底里的吼完，泪流满面，心如刀割。
“Mr.AK……我只是因为你第一次带我来这里对路况很熟悉我觉得奇怪，还有那枚蓝宝石戒指，上面刻了AK，是安娜的英文名缩写对吗？和你的名字，Mr.AK这枚戒指是你送给她的？……直到……林医生其实是把你的病例给了我，他猜到你也许会克制不住杀了他，才拜托我要好好照顾你……帮助你痊愈。我才想到这些……可是……为什么……真的是你……”
“还有那晚，我一直跟在你后面，看你去了楚世修家和林医生家，最后在房间里看到你倒在地上……”
“Mr.AK……我们不是还有很长的路走吗？”
听着她哽咽说着这一切，我慢慢沉默。原来我缜密制造的这一切是这么苍白无力和不堪一击。我望着殷雨晴，目光渐变残忍。但我极力控制，理智与人格分裂疯狂地撕扯着我的灵魂，让我痛苦万分。我跪倒在地，恶狠狠地盯着殷雨晴，慢慢从口袋掏出冰冷的勃朗宁。
“呯——”心口一阵剧痛，我觉得好累。
我支撑不住慢慢倒下，眼里只有殷雨晴向我奔过来的场景。
我躺在殷雨晴的怀里，感觉自己的血慢慢渗出，温润地渗透我的衬衫。我艰难地从口袋掏出钻戒，吃力地戴在殷雨晴的无名指上。“这样下去我会人格分裂杀了你……我不能伤害你。你不要哭……一直以来我都喜欢你，但怕财团杀了你，我才装作不喜欢……对不起……我一直想向你求婚……”
殷雨晴的手抚着我的脸，钻戒戴在她手上真好看。“Mr.AK，我答应你了……”她泣不成声。
“叫我厉爵风。”我闭上眼，痛苦烟消云散。无尽黑暗中，我看到一束来自天堂的光芒。
九、
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
七年前，一个少年从自家的魔窟里逃出，躲着自己父亲的追杀与调查，在这些残忍的洗礼下成长为一个成熟冷血满心黑暗的男人。
五年前，随我一起辛苦逃亡的安娜选择离开我。想到自己将来要面对的一切，我只是觉得好累。
但是，就在三年前的一个慈善晚会上。我第一次看到了你，你就像一道光侵袭了我的心脏。
然后各种巧合，你成了我的助理。
我相信丘比特还会回来找我。
因为你就是阳光。让我把心慢慢解冻之后，会变得滚烫。
我以为当我处理完财团的这些事情，我就可以用那枚钻戒向你求婚，我可以永远保护你。
我们有一个温暖的小家，还有几个可爱的孩子。
也许，这只是奢求……
这是我在天堂，想要告诉你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