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住进我家
我从没见过一个叫“文静”的女孩人如其名的,王文静更是疯得不像话。
那时候距高考还剩两个月,学校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压抑,像一个不断缩小的盒子。为了从盒子中探出头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我借口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专心复习,要求家里在学校附近租一套房子给我。我妈考虑了一下房价的趋势和学校附近的优良地理位置,直接买了一套。叫我去在房产证上签字的时候,我妈说,这就是你以后的婚房了,提前给你。
王文静就是住在我婚房的第一个女子。可她却不是我媳妇儿,我嘴上只能叫她王姐,心里一遍遍默念王文静。她成了我青春里最美好的意象。
我在自己的房子里连续三天睡到自然醒后,我妈领着王文静进了家门,她给我介绍,这是你文静姐,小时候你们见过的,你爸跟她爸是战友。
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见王文静,她背着帆布包戴着棒球帽,手里握着一瓶娃哈哈,对着我温柔地笑。
我妈一走她就搂住我说,这俩月我看着你,你可不准再偷懒了,另外你可以叫我王姐,文静这两个字跟我一点都不搭,我不喜欢。
王文静说着掏出一盒烟放嘴里一根,我就在你们学校实习,高一的美术老师,有事到a楼三层找我。平时我也可以辅导你数学,我大学念的数学系,这是我毕业证。她又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毕业证一脸自豪得给我看。
我心里还是很惊讶的,但却习惯性装作毫无感觉,不置褒贬,说,我该写作业了,你自己挑个房间吧先。
王文静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说,你写你的,我不打扰你,我画画,你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我。
我刷着题,眼角的余光里,王文静一会儿一抬头瞅我,像看犯人一样。弄得我很烦躁。
半个小时后我忍无可忍站起来,走过去,却看见白纸上画着一个写卷子的少年,从面孔看是我。不过桌子腿被画长了。露出“我”的裆部,中间支起一个帐篷。
她指着“帐篷”说,形象吧,画好送给你,好好收藏哦。
王文静污得这么坦白,我无奈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说,我住你那屋吧,你再收拾一间,我实在是不想动了,明天我第一天上班,你就当送我一个房间当作上班礼物。
于是我在心里又给这个自来熟的数学系毕业的女司机兼美术老师贴了一个标签:无赖。
从此,我和王文静的“同居生活”开始了。早上6点她准时踹开我房间的门,整个身体砸在我床上,我不起床她不消停。我走后她躺我床上继续睡。直到最后十分钟才从床上爬起来往学校跑,因此她又要求我每天给她带一瓶娃哈哈,十点十分她准时到高三四班领取。时间一久她倒跟我同学混熟了,他们都乐意见她。大家都调侃我捡了一个漂亮女友,班里女生也频繁地跟我抛媚眼,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所以乐得解释的不清不楚。王文静也从来不提她是老师。但我还是怕她把实情讲清楚,于是她每次找我的时候我就假装很冷漠,好让她赶紧离开。
现在想来,我那时的小心思王文静一眼就看穿了,但她不仅不戳破,还一个劲儿得配合,这就让我每想起一次每无地自容一次,少一分征服她的勇气,只能老老实实叫她一声“王姐”。
一开始我是不叫她王姐的,直到那天她像个盖世英雄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尽管当时羞愤多于感激,但那件事让我越回味越感到可贵。
我从小是被小伙伴欺负大的,看见那些大大咧咧的混混流氓就发怵,奇怪的是好像流氓们都知道我怵他们,找起我的茬轻松随意。已经记不清是什么原因,当时在操场上跟足球队的几个人发生了摩擦,七八个围着我,这个推一下那个踹一脚,我好歹有一点倔强,始终不愿倒下不愿求饶。突然一阵哄鸣声响起,王文静骑着一辆黑摩托冲过来,气势逼人。她还没说话也没下车,那几个人已经骂骂咧咧得走开了。她看着我说,上车,回家。
那天晚上,她拉着我陪她逛街,逛到深夜,店铺全关们,马路空旷得可以跑马。她一件件试那些裙子,裤子,围巾,甚至内衣,一个劲儿问我好不好看,无论我怎么回答,最后都是不买。当时只以为她是爱逛街,好几年后才回味过来她是在给我散心。
准备回家的时候她突然肚子疼,走路都走不了,捂着肚子蹲地上眼泪直冒。我说打120吧。
她摇摇头,说,背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老毛病了。
王文静很轻,趴在我背上像个孩子,轻轻的喘息让人心疼。回到家里我把她放到床上,她说你去睡吧,我自己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我多直男多不懂照顾人啊,丢下她就回自己屋了。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了碗摔碎的声音。
我冲出去,她正蹲地上拾着碎片。我抱她起来,说,你干嘛呢不好好休息。
她说,煮碗粥养下胃。
我说,你好好躺着,我去做。
我一边在外面煮粥,一边跟她说话,给她讲蹩脚的笑话,分散她的注意力。想来我也真是笨,她那时该烦得要死吧。
我学着电视里一勺勺吹凉了喂,她像个婴儿闭着眼,只管张嘴,咽下。每咽下一口就长长得呼出一口气。喝完,她搂住我把嘴唇上的残汤抹到我脸上,然后蒙头睡去,故意鼾声大作。
第二天我准时醒来,打开门,王文静还在床上睡着,摊成一个大字。我塞书包里一瓶哇哈哈,出门上学。可是这天她竟没去领找我奶,我第四节课一直在担心她是不是又胃疼了,脑子一片空白。第五节课果断逃回家。
当我推开门,一阵腥味扑面而来,地上一片鸡毛。王文静提着一只拔了一半毛的鸡从厨房出来,说,你怎么回来了,还没下课吧。
我说,我靠,你干什么。
她笑笑,自己不会看啊,王姐给你熬鸡汤中午,来,既然跑回来了,搭把手。
我说,你怎么不让卖家杀,人家有机器,往里一扔,出来就好了。
她说,那多不干净,也许别的鸡有病呢,这只我检察过了,很健康,给你杀了补补,上学多累啊。
我在一旁给她倒水,递刀,看着一只鸡逐渐光了身子漏出一身疙瘩,一阵阵腥臭味让我晕眩,王文静还拿鸡毛放我鼻孔处恶心我,正当我胃里翻江倒海的时候,王文静拿刀在鸡肚上割出一道口子,从掏出一把内脏,“哇”地一下,我吐了一地。
尽管过程是如此反胃,但当一盆鲜美的鸡汤被搁到餐桌上,香气扑鼻,我竟是感到如此地开胃。
王文静先给自己舀了一碗,想了想才又给我舀了一碗。由于是两个人共同的劳作,不必赞美,也不必评说,安静得狼吞虎咽,安静得鼓着腮帮子对着笑。
我从未跟一个女孩子如此亲近熟悉,而且这个女孩子又是如此的动人。我开始会想念王文静,在上课的时候,在考试的时候,在睡着的时候,在睡醒的时候。有时候我会假装没睡醒,等她来叫,她很少再整个人压上来,而是捏我的鼻子,拽我的耳朵,踹我的屁股,还,弹我的小鸡鸡。这让我感觉像恋爱一样,我沉醉在幸福里。
我开始常常盯着王文静看,并且傻笑,我那时的眼睛里一定是满含爱意的,不知道她是否将其误读。她会在我看她的时候抛个媚眼,摆个美丽的姿势,让我胸中肿胀裤裆肿胀;或者干脆搂住我或枕到我的腿上玩头发。
在那些时刻我确信我们是互相了解对方心意的,可最后的结果却证明那些感觉都是我的意淫。但那一次次搔首弄姿是在逗我玩吗?我至今都搞不清楚王文静对我的态度。
那天我们逛完街在街边吃夜宵,我随口问道,那天你骑那辆黑摩托哪来的,贼拉风了。
王文静说,我男朋友送的,我去年的生日礼物,我们说好骑着它浪迹天涯来着。
我嘴里的串怎么都咽不下去了,只好吐出来,说,他人呢,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王文静说,走了,他先出发了,他的灵魂正全世界飞呢,不用坐飞机的飞。
我丝毫不替她难过,还大大松了口气,说,你也别太难过了,都过去了,还会有比他更好更合适的人的。
现在回忆一下我当时的嘴脸,当时说的话,像一个要独自占有糖果的孩子,就是那个时候我和王文静的系开始走下坡路。回忆起来这倒是必然的,假如我是王文静,我看到我那副嘴脸,是必然会嫌恶的。而她只是有些失望,这说明一开始她就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吧,所以对我的不堪会有所宽容。
总之那时注定了我只能叫她作“王姐”。
我嘴上叫着王姐,心里一遍遍默念王文静,一想起她就无心做任何事。我还开始渴望她的身体。王文静每次洗完澡围着洁白的浴巾出来,潮湿的头发贴到额头上,腮上,肩膀上,像最纯洁的仙女,像最温柔的魔鬼。她穿睡衣的样子,她清晨叫我起床时迷离的样子,她走在学校里光彩夺目的样子,她试着新衣服问我好看不好看的样子,都让我想紧紧抱住,亲吻,不停地亲吻。是的,我开始意淫她了,离她越远越想得放肆越频繁。我还想着她撸管子,我闭着眼想像她握住我的小弟弟,不发一语,眼神迷离。
做了这样的事,我再也不能坦坦荡荡地面对王文静了。我开始有意无意避开她,她也不再拉着我逛街,撸串。
有时候她回来的晚,我担心得想问问,却又觉得自己管多了,没那个资格。我总是默默地呆在自己地屋子里,等听见她的开门声才默默睡去。
距离高考只剩二十多天的时候,王文静对我说,晚上早点睡,别再等我了。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但晚上还是照样会等,我也不敢问她去哪了,我觉得自己没资格过问她的私生活。爱上王文静让我变得如此卑微。
几天后的那个晚上,我认识到我的卑微是多么的不值一提,简直是一个懦夫的顾影自怜,让人恶心。再没有比隐藏自己的爱更让人看不起的了。
那天夜里,王文静和一个陌生男人回来了。他们拥吻着进门,扑到在沙发上,我听见急促的喘息声,衣服落地的声音,肉体碰撞的声音,王文静压抑的呻吟声,我听着这一切,心痛想哭,鸡巴却硬了,我握住它,想象着王文静的模样······
我心爱的女人在别人身下呻吟,我却在不远处忧伤地撸管。我多么想回到那个夜晚,一脚踹开那个男人,把他扔到楼下,然后抱着我心爱的姑娘告诉她,我爱她。
记忆里我最后一次见王文静,是在她的婚礼上,她跟老公一起到各个饭桌上敬酒,笑得很幸福。而关于我们“同居”的最后一段日子,我竟毫无印象。只是感到那是一段灰蓝色的日子。或许是太过伤心,我故意把注意力转到学习上,早起晚睡,全身心浸泡在题海里,努力忘却王文静得一颦一笑。
可是有时会突然晃神,幻想王文静会从门缝探出头来说,来看看王姐给你画的人体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