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醉酒(1)
莓果供职的杂志社偏安一隅,每个人占据小小的格子间趁着空闲腿一伸椅子滑出一大截,歪歪脑袋说说笑聊以自乐,公司人不多大龄青年不少,比如此刻埋头敲字的莓果,已经很久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又比如花枝招展正走过来的崔玉汝,这段时间总在频繁相亲中并且乐此不疲。
“莓果,下班别走,陪我相个亲。”崔玉汝小心翼翼吹着十根手指头,红彤彤的指甲油配上一双葱白小手,煞是漂亮。莓果嘴里叼着铅笔委屈的抬起脑袋:“大姐,换个人行不,不能总杀熟,留条活路啊。”“哎呦呦,好事姐都想着你呢,别人抢着求我抱着我大腿不撒手,我都不带答应的。”莓果一手撸掉铅笔,一本正经:“我晚上有事,真的。”崔玉汝变脸跟玩似得,手一抹脖子,往后退了退指着莓果发狠,红色的指甲看着忒渗人:“拾掇拾掇,别不识好歹啊。”
本来约好的地方是米兰西餐厅,莓果加班赶稿子弄得晕头转向,到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一场好戏,据崔玉汝说与易束话不投机半句多,长得挺人五人六的,开口说话就跟个流氓没两样,易束直接问住一起的事,说着说着手就搭过来跟谁都自来熟一样,饶崔玉汝身经百战也是一直性子,甩开易束没留余力直接一大耳刮子上去:“有毛病呢你,以为这是夜总会。”易束摸着半边红肿的脸也是一嗓子:“老子就还以为你小姐呢。”
然后莓果忍着饥肠辘辘的胃疼赶紧拉架,这时候的赵家桐坐在一旁眉眼都没抬一下,修长的手指弹落掉烟蒂,坐姿松垮活脱脱像个大爷。莓果瘦小根本使不上劲,眼看着两人掐架恨不得要凑到一起扭打开,冲着赵家桐就嚷嚷:“哎,你拉一把啊,你看戏呢还是丢魂了。”赵家桐蹙眉看了一眼莓果,漆黑的眸子像漩涡一样深不见底,好看的让人一阵眩晕。赵家桐踢了一脚易束,哑着嗓子压低声音:“真他妈丢人,走了。”
莓果以为就散了,弱弱的松了口气瘫在椅子上,崔玉汝掏出小镜子落落大方地整理好妆容,拽起莓果就跟了出去,跟着七扭八拐的穿过好几个巷子,路灯闪闪点点的不那么亮堂,坏了的灯泡衬的路上人迹少一些静谧多一些。
莓果有点哆嗦,磨磨蹭蹭不想跟着直往后面缩,崔玉汝没给她机会,拽着她胳膊往前冲,压低嗓子出声:“别溜啊,给我壮壮胆。”一溜烟走到了一支摊位的烧烤店,几个人围坐在桌子周边闷不出声,周边都是此起彼伏的喝酒划拳声,热闹喧哗到能掩盖一切懦弱和悲哀。崔玉汝就着桌沿磕了瓶盖就去碰易束的杯子,易束立马火了,扔了杯子也撬开整瓶啤酒往嘴里倒。两人大眼瞪小眼憋着劲呢。
赵家桐递给莓果几个肉串:“别理他们,快吃吧。”莓果真饿了,瞅着眼下应该打不起来放心开始吃喝,顺手就着啤酒味道不是一般的好,莓果好像醉了,痴痴地冲着赵家桐乐,哎,你长得真好看,说完伸出手就摸了摸他的脸,赵家桐迟疑了下没有躲开,他轻笑起来:花痴。莓果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我不要是花痴。”崔玉汝酒品很好,喝多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易束打了电话扶着崔玉汝在路边等车,莓果一会清醒一会迷糊,她眨巴着眼睛:“坏人要带走玉汝,怎么办。”赵家桐就在那安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赵家桐起身决定送莓果回家,他问:“你家在哪呢?”莓果口齿清晰地说出一长串名字,这是林承义说的,会背家里地址就永远不会迷路,无论他在或不在,莓果期初会很聪明地反问:“那我记不住就只能跟着你啦。”后来莓果刻意去背地址,她知道她再也不能跟着他了。
莓果一路说了很多话,她说:“你不会是司机吧,那个易束脾气真坏,不过我还是喜欢你。”赵家桐只回应了两个字:“是吗。”他内心似乎平静似乎亦有波澜,他也不知道回答的是前半句还是附和后半句。
2、 醉酒(2)
莓果第二天上班头疼欲裂,哀嚎着整理电子稿件,这是她最爱的工作吗,莓果机械的敲打键盘,思绪飞到九霄云外,毫无灵感而言。喝酒太耽误事了,莓果从来没有借酒消愁过,她有时候觉得酒是个好东西,喝的东南西北都忘了,连带自己也都忘了,恍恍惚惚有种特别缥缈又特别容易抓住的满足感。
午间休息,崔玉汝才晃晃悠悠进公司,她一向张扬惯了,半天没来也敢明目张胆地向主编瞎编不下三四个旷工的借口,有时候声泪俱下的让莓果误以为崔玉汝从小怀揣明星梦偷学表演来着。
崔玉汝拉开椅子坐在莓果对面,打量的眼神非常尖锐和直白,莓果耷拉着鱼泡眼:“看啥?我很美吗?”崔玉汝切了一声,忍不住戏谑:“莓果,我可告诉你了,机会我创造了,能不能把握就靠你了。命运这玩意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莓果翻了个白眼:“你说那司机呀,虽然说长得挺过得去,可不是我的菜。”
“玛德,跟你说司机?这么妖孽的司机给我来一打。”
莓果趴在桌子上困得死去活来,根本无力去招架同样是喝酒精神头却好到爆的崔玉汝,谁让人家有特权,劳动人民就是苦啊,温饱是大问题,爱情太奢侈了。
再见赵家桐是一星期后,崔玉汝过生日只邀请了几个玩得来的朋友,莓果挑了很久选中一副周大福的珍珠耳钉,下了血本心里滴血啊,所以,来到崔玉汝的豪宅时莓果还是很欣慰的,满眼望去全是珍馐美味,莓果就想低头猛吃,吃不回本也得弄个七七八八啊。
易束他们围着圈玩游戏,全都是一群公子哥,没个正形喝酒抽烟还要搂着一个,崔玉汝招呼一众人都过去,莓果只好跟食物来了个依依惜别。赵家桐坐在一侧晃着酒杯闭眼小憩,莓果被胡乱塞在赵家桐旁边,特别恶俗的真心话大冒险。撑起整个场子的看得出来是自命不凡的易束易公子,他摩拳擦掌转动酒瓶子,偏不巧瓶口对准了自己,众人的起哄中易束挽起袖子走向崔玉汝半路却拐向一模样清秀的男子,手掐起下巴就来了个法式湿吻,恶,巨恶,莓果鼻子嘴巴要皱在一起了,心里一阵恶寒,接下来几场还算不伤大雅,大家轮番喝了不少酒,莓果全程紧张到手抖,心脏颤了颤默念观世音菩萨显灵。
瓶子转了几圈指向了赵家桐,赵家桐一直在假寐那里逃得过一帮二世祖的毒眼,人群里有嬉笑声:“赵公子,不难为你,现场求个婚吧,随便挑。”易束跳起来甩了酒瓶子就上前揪起那人衣领:“玛德,想挨揍是不。”赵家桐的眼神有着一晃而过的狠劲,他慢慢悠悠站立起身:“放手吧,小易子,玉汝生日别扫了兴。”那人也怯懦起来:“开个玩笑,赵公子,大家都玩得起,看中哪个带回家哈。”赵家桐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莓果身上,莓果头低的很低,像夹在缝隙里的小草一样毫不起眼。
莓果在头脑发晕的状态下被赵家桐柔软的唇附上来,周围什么动静都变得模糊不清,好像有半个世纪那么久,莓果反应过来急忙推开赵家桐,气息不稳的脸庞潮红。
莓果心跳的极快,她端起桌子上的酒喝下去想抚平心跳的速度,越喝越心慌,莓果强撑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她走到花园边彻底没了力气顺着柱子滑下去。模糊中一张俊美的脸在眼前晃:“你没事吧?”莓果醉的神志不清,只是傻呵呵的笑。他嘴角扯了扯:“你还喜欢我吗。”莓果摇摇头又点点头,她脑子里一片混乱。赵家桐点烟同她一块坐着:“我需要一场稳定的婚姻,或许你可以。”啤酒瓶拉环绕在她无名指上,他像主宰者:“说话得算数啊,明个去登记。”她不停地傻乐,他玩心大起,掏出手机互相加了电话,用她的手机发短信,一个字一个字:“明天去登记结婚,谁不去谁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