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跑步”这件看似单调的运动竟被村上君写得如此有趣。自1983年,村上春树每年参加一次全程马拉松,不经意间跑过了四分之一个世纪。他开始跑步就如同他开始写作一般,在某个时刻听从了内心的声音。关闭开了七八年的音乐餐馆后,村上开始全职写作,面对日渐发胖的身材和一天60根烟的自己,他决定去跑步——一种符合自己性格的运动(独处与孤独、不求胜负只求超越自己)。
从雅典追寻最古老的马拉松线路到100公里近12个小时的超级马拉松,他超越自己,也用文字记录下心路历程。超级马拉松,村上说跑完42公里后即进入未知的世界(因为不曾跑这么远),到55公里吃完便当补给,换上大半码的跑鞋,重新上路,却突然发现双腿完全不听使唤。他坚持不停下来走的原则硬撑着,试着以上身为核心的跑法,大力甩臂带动双腿轮动……“我就是一台机器,不需要有意识不需要有感觉,我只需要跑步”。他不断暗示自己,鼓励说我只需要跑完眼前看得见的三米,如此往复,煎熬着跑过了二十公里。在75公里后他却仿佛重生一般,双腿的肌肉不再僵硬,步伐也矫健了,反超百余名跑友,最后冲过终点,——“我跑故我在”。读完我感慨自己何时也能对自己说“我是一台跑步的机械,不必有意识”,这大约就是忘我投入吧,感觉不到痛苦、酸痛,只有一件执念的专注——奔跑。人生的路上遇见困难险阻,难免会有外在的声音自己的意识干扰,而你或许只需要向着目标专注地迈步。
过去我会对跑马拉松的朋友说“哇,你太厉害太有毅力了。”但自己开始跑步愈发觉得坚持跑步这件事似乎谈不上毅力,只不过是你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运动方式,然后开心地做下去。每一次跑完停在刚刚好的力度,让自己第二天醒来会说“我还想跑”。想跑或许源自那种叫“多巴胺”的物质带来的愉悦,又或许是跑完的成就感让自己想去重温。
自己的跑龄大约也有三年了。15年的感恩节小假期在家写论文,突然想尝试晨跑,便索性穿上跑鞋,绕着家附近的马路跑了一圈5公里,到家后竟很是愉悦,一天下来也并不疲惫,自此便开始了跑步。11月到次年1月底积累了约100公里的跑程,路跑与健身房跑步机结合,时间也不固定。16年3月后便开始规律跑步,有跑半马的愿望却并没有具体计划,只是慢慢累积着NikeRun上的里程到七八百公里。16年下半年回国后到17年一整年几乎荒废了跑步,偶尔去健身跑撒欢跑一段。
再次拾起是今年3月,我和先生一起以晨跑督促早起,每天挣扎着起床相互激励着跑完像是完成了一个早晨的仪式,到单位后也更精神了。碰巧我们抽中了5月初的半马,准备略仓促。算起来规律跑步大约7周,晨跑从3公里慢慢增加至8公里、10公里,最远也没超过11公里。比赛那日,前5公里跟着大部队人群完全拉不开距离,地面被提前撒了水并不炎热,有跑友穿着芭蕾舞裙、还有背着大单反的跑团队员、有满头白发的花甲老人、还有戴着小音箱公放音乐的跑友,初次参赛的兴奋让步伐更轻了。约莫到10公里有了第一次补给,水和功能饮料,以及降温的冰块儿。之后每隔1公里能看到补给的长桌,我只是喝点水并不饿,跟着先生按照习惯的节奏跑。过了15公里,先生大基数的体重让他有些体力不支,节奏慢了下来,到了17公里,我已跑在了他前头。赛前有经验的跑友说17-18公里会越过体力的临界非常痛苦,而我却迟迟没有这般感受,心里还嘀咕着难不成自己有体力轻松跑全程。然而过了19公里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脚步的沉重,无力感袭来,放慢速度,也回头寻找先生的身影,赛前我们可是说好要一起跑过终点。脚步的沉重很快就过去了,我依旧加满油往前跑,遇到扛相机的摄影师还夸张地做出V的手势。过了20公里的补给台,跑过一个大U-turn,突然瞥见对面刚上坡的先生,心想跑不进2小时10分钟也罢,我俩是一支队伍呐,便以走一般的速度边跑边等,最后和他一起冲进了鸟巢体育场!
半马结束了却像是一个新的开始,看着村上君在书中写自己的训练“6月260公里,7月350公里...”我直打寒颤,我每月不到100公里的跑程也差得太远了,更别提这极不认真的六月。继续跑起来吧,说不定我们也可以征战全马呢,Who kno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