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告别了孩子们与队友,从大坪小学来了波波家。
波波的家人和波波一样好。
阿姨拿出清洗干净的床单被套给我铺了床,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以前每年寒暑假前,妈妈都会提前清洗好床单被套,晒好被子等着我回。
叔叔得知我要写关于窑上村土陶的论文,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绝版资料拿给我,并带我去拜访了村里做陶的老人家郭宏道先生。
郭道宏先生今天已经七十好几了,虽然只有初中文凭,但写的一手好字,那份窑上陶瓷发展资料就是他自行整理,并用毛笔一字一句、一笔一划书写,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学者。
郭宏道先生和另一位柴姓老人家带着我去了窑神庙,顺带烧了几炷香。我曾经以为雷励徒步是我走过最险峻的路,后来我又走了比徒步更险峻的家访路。之后我以为去袁氏兄弟家访的路是我走过最陡峭的路,后来我又去了观音岩的窑神庙。这里的路一直在不停地刷新我的认知。绕过眼前连绵的山脉,旧的窑神庙就在下方,由于前阵子山体崩塌,滚落下来的石头把窑神庙砸坏了,郭老先生、柴和先生和村里另外两位老先生,筹集资金和人力,修葺了新的窑神庙。老先生决定带我去老的窑神庙看看,穿过一片苞米地,就是陡峭、泥泞而又滑的山路,由于这条古道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人走过,山上的流水让它布满苔藓,路旁杂草重生,我裹着脚底厚厚的泥巴,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全程几乎都是一手被波波的父亲拉着,一手被郭宏道老先生拽着走过来的。老的窑神庙坐落在观音岩悬崖上的山洞里,前几天刚砸下一块石头,昨夜和今晨又是暴雨,出于安全顾虑我们只到门口。
临走前,郭宏道老先生送了我一只他自己做的茶杯,还余留着茶温。从窑神庙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方的村庄闪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天边时不时打个雷,闪个电,路变得越来越模糊,只有偶尔蹦跶出来的青蛙和路上积水的反光让我辨识到路的踪迹,波波的父亲叮嘱我外侧的土质疏松,让我走内侧。所幸的是一直没有下雨,凭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听着隐隐约约的溪水声,安然地回到波波家。和昨天一样,波波的家人已经在我睡的房间点好了蚊香。回到家,已经将近晚上九点。
下午,波波的妹妹带我去了去了村中以制陶的潘龙家里,他是仅剩的几家还在以制陶为生的人家。他正在准窑,当我看到居然是气窑的时候,我其实是懵逼的,潘龙告诉我他是第一家采用气窑的,因为煤烧太贵烧不起了。
窑上村是一个盛产煤矿资源的寨子,四处可见开采过的矿山,铁青着一张黑脸,像是在诉说什么。
去完潘龙家,我又在村里四处转悠了一下。随处可见土黄色的坛坛罐罐,有的散落在路边,有的在门前用来种着绿葱,有的在田埂的坝上堆着,还见到好几户人家的墙壁上布满着陶罐。
这里像是我熟悉却又想不起的一个曾经去往过的地方,期待明天更多的探索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