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青年教师于娟在她的生命日记里写到:在生死临界点的时候,你会发现,任何的加班,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买房买车的需求,这些都是浮云,如果有时间,好好陪陪你的孩子,把买车的钱给父母亲买双鞋子,不要拼命去换什么大房子,和相爱的人在一起,蜗居也温暖。话语朴实,却有佛家偈子大彻大悟的境界。可惜时至今日,于娟已辞世近8年,还会有多少人记着那个书写生命日记的复旦副教授,还有多少人真正领悟那句“活着就是王道”,又还有多少人在那里走向不归路。
匆忙的死
身处都市,很少能遇到办丧事的。好像这熙熙攘攘的市井,除了繁华与美丽,就是夜深人静时的醉话与哭泣。好在这个城市还没有北上广的美好,他保存了一些城中村和那些坐等拆迁的原住民,这让那些死者有幸还能躺在自家的土地上。金成时代附近好像就剩这几间门面房没拆迁,孤零零的四五一堆,杵在路边,门脸上喷上了日用针织等规规矩矩的字样。约摸有十几个人,妇女居多,这孤零零的几间房子有三间吧,用来办白事。最南边的门上挂了破席,应该是暂放死者的,门口坐着些人,都带着白孝布,两个小顽童兴高采烈地“你拍一、我拍一,马来开花21”,忘了旁边的人和那些并不是马来花的花。中间那间房像在做饭,办白事也要吃饭的。死者不详,生平不知。以前看南怀瑾先生的书,明白了“寿终正寝”这个词。 梁先生说,一个人老死之后,能被停放到自己堂屋里——正屋里,那是莫大的荣耀。因为现在的条件,病死的多,老死的少之又少;死在医院和途中的多,死在自家的少。在老家农村,风俗还是这样,人死之后无论如何要回家,在堂屋地下铺上铺盖,人被安放在这,盖上一厚被子,然后拿一书遮面。儿孙子女于周边守护,化纸,亲戚朋友都来说上两句。现在程序也愈加简单,听老辈说,人是要停放七天的,头七才能入土,现在一般第二天就送火葬场了。不能说现在的子女不孝顺,只是习俗在改,活着的人都着急的送死者去该去的地方。
城市的死人怕更是匆忙。或痛苦地或安详地死在病床上,然后呢,就送到了太平间。一天内,家属把讣闻发到亲朋好友处,准备丧葬用品,和各亲属商量如何如何操办,联系殡仪馆订灵堂。这几天,屋子客厅备香案,挂死者遗像,亲戚同事前来参拜。当然,同红事一样,免不了送钱。意义在哪,不知道。第二天,尸体从医院送殡仪馆,亲朋好友、同事聚在殡仪馆,在主持人指挥下开半个小时追悼会。主持人会很蛋疼的告诉大家:今天是***同志的追悼会,在场的都是***同志生前的同事、亲戚、旧友。听到这就挺恶心的,好端端的一个人,虽然死了,叫什么同志啊;另外来的人,有些压根不认识这位同志,完全冲着活着的人来的。接着是死者生平,比较恶心,开始歌颂这个同志生平什么,什么党员呢,什么劳模呢。我想里面躺的那位就是位为儿孙子女操劳一生的平凡老太太,说这些,人家不感觉受罪嘛。孝子追忆死者,这才是对死者的尊重、交代和真缅怀。最后大家鞠躬、献花,结束、开车、放炮,散场。这样的话,死者也就“正寝”不了了,这也是人之常情。现在或者房子小,或者都是高层,谁愿意把死者拉回去呢。
死这样的匆忙,生的人匆忙送死者去该去的地方,因为生的人还有生活、工作、奋斗。恐怕以后该会更加的匆忙。计划生育的光荣政策,让这些独生子女的夫妻,遇到这些事显得兵不多将不广。没有兄弟姐妹可以商量,共同操办。于是乎,匆匆来吧。
匆忙的生
被评为2018年最丧的文艺片《大象席地而坐》,把生活描写的令人作呕,但这应该是生活的真实面貌吧。活着就要面对房子、子女教育、父母养老、感情问题等等这些。生活总有力气让你不可能完全如意,有人为了还房贷、车贷晚上加班、兼职,有人为了子女教育买学区房负债累累,有人为了名利出卖人格、身体;有人啃完了老又将父母送去养老院,有人感情遭遇背叛而自杀,有人身患癌症受尽折磨。影片中于布父亲喊道“操蛋的一天又开始了”,虽然我们不能这样丧的看待生活,但生活着是不是就这样的匆忙。你看上班高峰期地铁里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蓬松着头发,眯缝着双眼,拿着早餐;你看那朋友圈多深的夜总有人坚持活跃,有人在加班,有人在快活,有人在打卡学习,有人只是习惯了晚睡;你看那公众号、自媒体,哪个不是在鼓励你打卡学习、30天改变自己,哪个不是在宣传日赚一万、成为马云,哪个不是在鼓励你焦虑不安、不被同龄人拉下。于是乎,每个人都是这样的焦虑、浮躁易怒、幻想暴富、熬夜、暴饮暴食,这就又引发了各种各样的疾病和情感问题。
向死而生
名利权情,没有一样是不辛苦的,却没有一样可以带去。生的意义不在于辛苦地追名逐利,而在于幸福过好每一天。在临死前,于娟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做一个好母亲、好妻子和好女儿,这些才是此生最重要的,但这未完成也完不成了。而《大象席地而坐》中四个底层人物每个人都梦想逃离现在的生活,去往满洲里,那里有一只大象,席地而坐 。他们需要的也是平凡的生活:家人的关心、爱人的陪伴和没有人欺负人的生活。《活着》中富贵从国民党部队跑回来,想的就是好好和家珍过日子。即使后面的生活多么残酷,他依旧如一头老牛般倔强地活着。因为他明白“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是啊,既然死都那么匆匆,我们活着为什么还不从容点,不要到了再回首,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是最真。找准活的意义,才能不畏浮云遮望眼,过得潇洒自如、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