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刘芸牵着沈伟的手,看他宠溺地喂自己吃冰淇淋的模样。她就会想起阿志和钟琴的故事,那是2000年的事情了。
1
阿志是W城一家甜蜜影楼的婚纱摄影师,觉得最近拍婚纱真拍得有点腻了,整天郁闷着。
影楼合伙人兼好友沈伟说:“给你放个假吧!”
沈伟给他介绍了自己的家乡,说那是个非常美丽的小山村,只是太偏僻了,公路也只开通到镇上,从镇上步行回去还要走三个多小时呢。要是不怕辛苦,可是能够拍出绝美风景的地方。于是,他决定去朋友的家乡看看。
阿志坐上汽车,汽车快要开走时,一个女孩急匆匆赶来上了车,坐在阿志的旁边。那个女孩看了阿志一眼,有点惊讶,但也没说什么,闭上眼睛,很疲累的样子。阿志看着女孩长长的睫毛,想,真是美呀。汽车走了半天,女孩终于睁开了眼睛。阿志拿出面包问女孩:“要吃面包吗?”“我不饿。”“呵呵,该不会怕我在面包里放了什么药吧?”“我真的不饿。”“那也吃一点吧。”那女孩到底还是拒绝了。阿志只好讪讪一笑了之。
“你去哪呢?在哪下车?”阿志一边吃面包一边问。“大山镇。”女孩答。“真巧啊。我也是要在大山镇下车呢。”阿志高兴地说,女孩却不再说话了,一脸忧郁,让人捉摸不透。
2
到了大山镇,已是黄昏时分,阿志和女孩一起下了车。阿志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了一宿。第二天,太阳已经老高了,阿志才懒懒起床,买了几个包子,一边吃一边环视这个大山镇,真是四山环抱,小镇只不过也就是一条街而已。
阿志问明方向,快步走去,走了好久好久,才隐隐约约看见远处的一些小房子,心想终于快到了吧。咦?怎么会有一个女孩坐在路边呢?该不会是山妖狐精吧?阿志走近一看,却是同车女孩。
那女孩看见阿志走近,难为情地说:“喂,你是要去杨桃村吧?能帮帮我吗?我的脚扭了。”
阿志关切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我叫钟琴,要去杨桃村支教。”
“哦,这样啊。”阿志扶着那女孩到了杨桃村的小学校,那儿的女校长也是唯一的老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还问阿志是不是那女孩的男朋友。
钟琴忙摆摆手说不是。
校长笑笑说:“你们看上去很般配。”
阿志说:“我是摄影师,听一个朋友说,这儿很美,便想来看看。”
“你朋友是叫沈伟吗?”
“是啊。”“我正是沈伟的妈妈。他打电话来说有个摄影师朋友要来。要我帮着接待一下。我看,这几天,你也可以住这里。”
“哦,这学校里吗?就我和她。”阿志问。钟琴也有点愕然。“
我也住在这里。”沈威的妈妈说。钟琴这才安心一些。
阿志吃过晚饭,看钟琴坐在操场边的大树下,夕阳西下,昏黄的光线散在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脊,真是美极了。阿志忍不住按下快门,偷拍了几张。
第二天,阿志看见钟琴不顾脚伤未好,拄着拐杖还给孩子们上课。那些端端正正坐着的学生,神情专注,可爱又让人怜。阿志忍不住给他们拍了好些照片。
风景虽美,但是这儿的孩子和老师更美。此后几天,阿志和钟琴也熟悉了,两人还一起和孩子们拍了许多合照。
3
几天后,阿志回去了。他常常想起钟琴,想起钟琴那带点忧郁的笑,想起钟琴给孩子上课念儿歌的神情。
他想他是爱上了她。那就应该更努力挣钱了,等钟琴回来就求婚。
阿志一向不太喜欢拖泥带水。
阿志用钟琴的照片做了电脑桌面。
沈伟看见了,觉得奇怪,便问:“这个女孩有点面熟哦!咦,这不是上半年来我们影楼拍婚纱照的新娘吗?”
阿志听了不相信,说:“怎么可能吗?”
于是沈伟打开自己的电脑,翻出半年前拍的婚纱照,那个明媚可人的俏新娘,果然是钟琴。她靠在一个帅气的男人肩头,好幸福、甜蜜的模样。
阿志的心绞痛着,他细细看了看,真的是她。虽然婚纱照里,钟琴化了妆,显得更加漂亮,但右眼角下那颗小小的黑痣却清清楚楚。
阿志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怎么会爱上有夫之妇呢。那晚,他找沈伟喝了整整十瓶啤酒。
后来,一个漂亮的女孩,叫刘芸,主动追他,追了三个月,他总觉得不太合适,但也没有明确拒绝,想着两个人再相处相处也许会喜欢上的。所以,刘芸也就自称为他的女朋友了。
4
一年后的春天,阿志带着相机在街上闲逛。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镜头,是钟琴,瘦了一点,黑了一点,但笑容灿烂了许多。她和一个女孩手挽手,说说笑笑。而那女孩正是刘芸。刘芸也看见了阿志,笑着跑过来,挽起阿志的手,假装生气地说:“哼,在影楼拍美女还拍不够,还要在大街上拍,讨厌啊。”
阿志看见钟琴迎面走来,有点慌乱,忙甩开刘芸的手,问刘芸:“那是你朋友吗?”
“是呀。你怕什么羞?那是我闺蜜钟琴,刚从山区支教回来没几天。”
阿志只是看着钟琴,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砰地跳动着,根本就没听清刘芸的话。钟琴看见他,眼里掠过一丝讶异,倒也大大方方地向他问好。
阿志慌乱地和钟琴握了握手。
刘芸笑着说:“你知道我是怎么爱上你的吗?就是因为你帮钟琴拍的婚纱照太漂亮了。钟琴还说是个很帅的摄影师帮她拍摄的,我就不顾一切来追你啦。我们一定要谢谢钟琴哦,我们请钟琴吃饭吧,好不好?”
阿志答应了。
三人在一间装饰简洁温馨的小饭馆里坐下,点了许多菜, 阿志问了一些杨桃村里的事情。等菜上来,刘芸忙着夹菜给阿志,阿志却没怎么吃,想问问钟琴的丈夫,但不知如何开口。
钟琴看见刘芸对阿志的殷勤样子,神情也有些落寞。
5
再一次的相遇,阿志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和刘芸进入恋爱状态。他约刘芸喝咖啡,想和她说清楚。可是,刘芸却说自己感冒了,好辛苦。希望阿志能过来看看她,顺便买点感冒药。阿志刚想过去,又收到钟琴的短信,说自己发高烧,身上没点力气,问阿志能不能帮她买点退烧药送过来,并附有地址。阿志一下子忘记了刘芸,急匆匆去买了退烧药。
阿志到了钟琴家里,钟琴惊讶地问:“你怎么会来我家?”
阿志焦急地说:“不是说发烧吗?怎么不躺在床上休息呢?”
“发烧?我没有啊。你怎么会过来?”“你给我发了短信啊!”
“我没有啊。”钟琴觉得莫名其妙,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阿志问:“怎么了?”钟琴说,“我的手机在刘芸家里。昨晚,我去刘芸家里蹭饭吃,忘记带回来啦。”
“啊?”阿志也很不明白。这时,门铃响了。钟琴过去开门,却看见刘芸站在门外。刘芸看见阿志,扭头就跑。
阿志追了出去,拉住刘芸,看见刘芸满脸泪水,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芸擦擦眼泪,说:“你请我喝咖啡。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在咖啡店里,阿志忍不住又问:“你为什么要用钟琴的手机发短信给我呢?”
刘芸把钟琴的手机给阿志,说:“你看看吧。”
阿志看见钟琴的手机里存着一张相片,是自己和钟琴的合照,在杨桃村拍的。
照片里,两人的笑容是如此自然灿烂。
阿志默默无语看着那照片,好一会儿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刘芸喝了一口咖啡,说:“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爱我多一点,还是爱钟琴多一点。结果是我输了。”
接着,刘芸告诉阿志,其实她早就知道阿志喜欢钟琴,因为她看见过阿志用钟琴的照片做电脑桌面。
6
还有后来,他们在街上相遇,刘芸也看出了阿志看钟琴的眼神不一样。只是她太喜欢阿志了,所以一直不愿放手。
后来,阿志对她不冷不热,她觉得这样的爱情也没什么意思。但还是想试探一下,所以昨天钟琴去刘芸家时,刘芸藏了钟琴的手机。
她骗阿志自己感冒后,就用钟琴的手机发短信给阿志。她还告诉阿志,钟琴拍了婚纱照但并未结成婚,因为她的婚礼上上演了最狗血的电视剧剧情,一个女孩拿着医院开的孕检单据来闹场了,结果自然不言而明。所以,她才会去杨桃村支教,为了忘却,也是为了新的开始。
刘芸最后问:“你是真心爱钟琴的吧?”
阿志郑重地点点头。
“那你替我把手机还给钟琴,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人家啊。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阿志听后,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拿着手机,向钟琴家跑去。
刘芸看着阿志的背影,含着泪笑了。
她想:也许有情人终成眷属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