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有情

夜深了,我站在窗前已经有三个小时了,从晚饭过后到现在,脑子里全是虚构的故事,好的坏的,悲的喜的,刚才我还能看见窗外霓虹,现在,只剩下我萧条的倒影和一只陪了我七年的黑猫。

我想,如果现在的生活能有一些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也是好的,生一场大病,也是好的,如果现在去死,也是好的.......

自从你离去,生活再无波澜。


姜潮看着沐心的博客,这种口气,让他的心隐隐作痛,他们分开已经有三年了,如同陌生人一般,或许就像白子鸥说的那样,你是我年少时代的光,也是我后来走在街上偶尔心痛的刀。白子欧是一名摄影师,姜潮现在为数不多的铁哥们之一,当初他跟沐心在一起的时候,小白没少当电灯泡。

沐心是那种看起来比较野的女孩,小白说她能上天入地,她的朋友有很多,但没有一个敢大胆的追求她,姜潮刚开始认识沐心,是在一次家庭聚会的饭后闲聊中,他第一次听说了这个女孩。

他的表弟跟沐心在同一所学校,表弟高三,沐心高二,还是转校生,据表弟说,沐心在刚转进学校的时候,就引起了围观,课间操在一群蓝白校服中间,校长当众点名批评了一名黄头发,黑衣服的学生,随着大家的视线,目标很快就被锁定了,那一头黄毛,在太阳光下简直就是闪闪发光,从此沐心的名声大噪,一名坚持顶着黄毛上学的学生,当然不是什么善茬,表弟说,有一次,听说是上化学课,沐心在睡觉,老师讲课声音太大,吵醒了她,沐心干脆就当场把化学书给烧了,在教室外面罚站了一个星期,就那还不老实,罚站期间偷偷跑去阳台抽烟,还听说每次放假都能看见她上了一辆迈巴赫。

表弟当然讲的绘声绘色,变本加厉,姜潮只是笑笑,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当时的姜潮,已经是一名医学院大二的学生,只是他没想到,后来,自己能跟这个混世魔王有这么多的爱恨纠缠。

在沐心上高三的时候,突然辍学了,也是这个契机,遇见了姜潮。

姜潮家里有一家医药公司,所以父亲希望他以后可以接手管理,但是姜潮偏偏喜欢奔走在一线,为了证明自己,大三开始就去医院实习打杂,一边吸取前辈的经验。

一次跟主治大夫查房的时候,遇见一位自杀的病人,她的母亲坐在窗前,看起来很憔悴,但掩饰不不住她那种长期奔走在职场里的气质,她就那样坐着,一脸怜惜的看着还在昏睡的病人,一旁有一位年纪略大的阿姨,倒是一直在哭,还一边倒苦水:“姐啊,我是看着心心长大的呀,但是现在越来越管不了了,她也不听我的话,整天呆在房间里,就对着电脑,我给她做饭也不吃,冲我吼,让我给他爸爸打电话说是不想上学了,我也心疼啊,就给他爸爸说过一次,希望能劝劝心心,但是他们你知道的啊,一说话就吵架,电话都摔了,我也是没办法,想着再劝劝她,兴许是学校遇见不开心的事了,可谁想,她就。。。”

姜潮没有听下去,离开病房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很乖巧,查完房后,又开始了打杂,跑腿,所以很快就将这件事忘记了。到了第二天查房的时候,女孩的父亲也来了,很威严,但是气氛很不好,一家人包括那位阿姨,都一句话不说,就那样相互沉默,姜潮想,她的家庭,她的童年肯定不幸福,从此,姜潮就开始关注这个女孩,她的父亲后来没有再来过,母亲也就来过一次,只有那位阿姨陪着她,姜潮得空的时候就去病房转转,但是不敢主动搭讪。

得空的时候,姜潮又去了,这次女孩倒是先开了口:你每次来问的那些,医生查房的时候不是都问过了吗?姜潮心想,被识破了,以后再拿什么借口来啊,女孩又开口了:我明天就出院了,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我父母怕我再想不开,非让我多住几天,但是我以后不会再这么蠢了,抢救真的太疼了,洗胃那种让你想把内脏都呕出来的感觉,污秽夹着血,从你的鼻子嘴巴里冲出来,一次又一次,你们医生简直想把我的灵魂都洗一遍。

姜潮反而语塞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嗯,谢谢”

“呃,可以留一个电话吗,交个朋友,我是姜潮”

“沐心”

这名字好熟,但是姜潮没多想,又觉得俩个人不熟这样呆着很尴尬,就嘱咐了几句,匆匆出了病房,隔着屏幕,姜潮给沐心发了一条短信:这是我的QQ号,我们加好友吧。

姜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因为好奇,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很期待来自她的好友申请,一天,两天,三天,就在姜潮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申请,备注:沐心。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姜潮大部分时间都在忙,只有晚上回到学校,才能跟沐心聊几句,但是沐心从来不提医院的事情,也不说她家里的事情,时而唱几首歌发给姜潮,大部分时间都是自说自话,也不期待回复,有一天,沐心突然问他,要不要继续上学,她其实不讨厌上学,但是每次她一出问题,父母就让她转学,也不问,不来看她。

姜潮很认真的回复了:你想用极端的方式引起父母的注意,但是这种方法真的很蠢,他们一心在自己的事业上,根本不会考虑我们的感受,他们觉得挣很多钱就是为了我们好,但是人生是你的,你报复不了任何人...记住,你报复不了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过了许久,沐心发来一句话:你真无情。

姜潮不知道自己无情在哪里,但他希望她能听懂自己的话,好好对自己。此次交谈过后,沐心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博客不更,QQ也不在线。

转眼,暑假到了,姜潮不用再医院学校两地奔波,为了方便,他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公寓,叫上表弟来陪自己,不至于每天忙完回到家没有烟火气,那会,姜潮还不认识白子欧。

没多久,姜潮就后悔了这个决定,因为表弟真的太能折腾了,上大学的表弟组建了一个乐队,小有成就,在网络上有自己的圈子,还有不少粉丝,每次姜潮回到家,表弟不是在练歌,就是在跟小团体嗨天,要么就是开着音响自娱自乐...

姜潮决定找表弟谈谈,但很快,姜潮就妥协了,因为在表弟这里,又听到了沐心的消息。

原来,沐心后来还是转学了,但是她经常在网上发一些自己录的歌,有了一些粉丝,表弟一直觉得这个女孩音色很棒,想拉她入伙,一聊,才发现大家曾是校友,对方还是赫赫有名的沐心,表弟内心激动坏了,他渴望自己的团队有这样一个酷酷的女孩,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但是他知道,一般这种不受约束的人,都不太容易说服,自己每天在平台下留言,沐心从没有回复过。

姜潮听了,内心那种快熄灭的好奇感瞬间又爆满,后知后觉啊,自己认识的沐心,就是表弟学校的混世魔王。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沐心,我是姜潮,有时间见一面吗?”

此刻,窝在沙发里的沐心看着QQ消息,思索着,自己也将近有半个月没出门了,不如出去走走

“好”

他们约了一家咖啡厅。

沐心戴了一头墨绿色的假发,短到脖颈,露出白皙的皮肤,一身暗黑系哥特风的装扮,让姜潮哭笑不得:“跟上次见面几乎是两个人”,沐心大笑:“那你比较幸运,见过两个我。”

“听说我表弟想邀请你加入乐队。”

“原来是替你表弟出征,不过你表弟是谁?嗯...是谁也不重要,我不想组建乐队,麻烦。”沐心摇着手里的勺子,漫不经心的看着姜潮。

“能说说原因吗?”

“就是麻烦啊,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你表弟吗?不聊点别的?”

姜潮干笑着掩饰尴尬,“聊聊你,现在在哪里上学?”

“我妈想让我出国留学,你也知道,学习不好的小孩都出去留学了,可能是他觉得国外的环境比较干净吧,要我说,她就是看够了我在眼前折腾,想把我支远一点,随我在外面怎么样,好让她眼不见心不烦。”

沐心说完,点了一支烟。完全不顾虑周围人的眼光。

姜潮不觉得刺眼,她今天这样的打扮跟做派,反而让姜潮觉得心疼。

“如果不想出国,跟我混吧,我保证你饿不死。”

姜潮鬼使神差得说出这句话,又觉得自己唐突了,急忙解释“我...我不是一时兴起,在医院之前我就认识你了,听我表弟说的,真的,但是看见你在医院的样子,我知道,你现在这样,只是想掩饰自己的脆弱,我知道你需要什么,虽然我们没见过几次...”

“我需要什么?”沐心及时打断他的话,她害怕亲近,加上被看穿的慌乱感,沐心只想赶快回家。“又是你表弟派来的?这个借口用两次就不好了,我先走了,你慢慢享用。”

一路逃也似的回到家,沐心才觉得心安下来,她当然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她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但她觉得她不配。

每次看见姜潮,都有一种压迫感,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讨厌来自外界的压力,总想逃避,想把所有问题都搁浅,躲起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被拒绝的姜潮此刻正在懊恼刚才的冲动,她还会再给自己一次见面的机会吗?

忙碌让姜潮没有过多的时间忧心跟沐心的关系,但是沐心却主动找到了他。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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