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旧时影评,供玩味。
时间煮雨 冬雷喧嚣
——观电影《雷雨》
在一个阴雨天,坐在教室后面角落里,第一次完整看完了影片《雷雨》,心绪还存在于结局的感叹里,那个雷雨夜看起来又远又近又冰凉。
整部电影像极了戏剧,无论是从画面,还是仓促的情节而言,都充斥了矛盾的冲突,情节的冲突,人物性格的冲突,加剧了电影思想表达的冲突,一切都完全符合了电影的片名——雷雨,大规模云层运动,骤雨紧聚,电闪雷鸣,摧毁之力难以言喻。
观闭,似乎还记得故事中的可怜人。
蘩漪
她似乎是整个影片中形象最为丰满的人物了。同时,也最具有争议,而争议也使她更具戏剧性。毫无疑问,她在最美好的年华里,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古板男人——矿厂公司的老板周朴园。这样的安排,注定了她的悲剧性。
她的确很真切,敢爱敢恨,但若被框在那个时代那个家族中,一切都是格格不入。她是周朴园长子周萍的后妈,却禁不住情欲的诱惑,与性格本就懦弱缺憾的周萍发生了不伦之恋。在周朴园长久的人性和欲望的压抑里,周萍的出现不仅仅是她感情的激发点,更是她活下去的救命稻草,起初或许是存有真心爱慕的,但随着意外的发生,她对周萍绝不再是纯粹的爱,而是一种惧怕被抛弃所以不惜一切毁灭的欲望的扭曲延伸。
在燥热的雷雨夜前,蘩漪想要争取自己所谓的最后的幸福,她想要周萍带她走,远离这个毫无生气的大宅子,她企图以情动人,却发现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周萍爱上了丫鬟四凤,还要决定一起私奔,丢下她去过不一样的人生,她才发现这个男人的未来设想里压根儿就没有自己的存在,于是她选择凛冽的方式,残忍地结束一切。
周萍与四凤私奔临行前,繁漪开始了她最为疯狂的报复,与命运做最后的对峙。她叫来了周朴园,“我不后悔,我从来做事没有后悔过!”,她要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她陷入了“一口残酷的井”中难以自救——这也是曹禺先生自己对繁漪精准概括。
她的确如愿了,当她揭露了一切,也真的毁灭了一切,她“布置”了整个雷雨夜的惨烈,她连最后的稻草都完全失去了,从此一切就真的只是回忆了。
周萍
周萍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
他虽然是这个家的大少爷,却活的无比痛苦。乖张的父亲、与后母蘩漪的不伦痴缠,渴望逃离的他实际上是一个矛盾、懦弱的人,他惧怕一切让他感到紧迫和压抑的东西,在这一点上,他和繁漪很像,这也使得这段不伦之恋的萌芽有了托辞。之后他遇到了属于他的救命稻草——家里的女仆四凤,四凤年轻,她的青春活力和繁漪身上的痴缠折磨是两个极端,她的美好是他极力渴望的,和繁漪一样,最初的爱都在他的逃离中扭曲成了自我的情欲满足。他,爱的从来都是自己。当压抑凝结在一个点上——生母出现,情人变亲生妹妹,他再也抗不出了,也许都来不及想整个事件的始末,就冲动的结束了自己。
逃离最终也逃不过自己,他的悲剧就在于他的软弱和犹豫。
周冲
这个天真,爱幻想,甚至有点傻气的理想少年,尽管他很美好,充满了希望,但他终究逃不出这戏剧般的命运,他的美好也只得任凭读者叹息。他是整个故事里的希望之光。
作为有知识的理智青年,他爱着四凤,却不是掠夺与占有,而是选择要让四凤读书,想要和她去蓝天、白云的远方过真正幸福的生活,并且这幸福是他努力为之创造的,他认为力所可及的未来。
在周冲心里,四凤“心地单纯,她懂得活着的快乐。她知道同情,她明白劳动有意义”,“不是小姐堆里娇生惯养出来的人”,“她是个聪明有感情的人并且她懂得我”。他尊重她,真诚地希望四凤幸福。
但他逃不过家庭的束缚。他的死来的突然,也将故事戛然而止在最高潮,观影完毕之后还是会想起来他的点滴,让人更加哀叹他时运不齐,而命运多喘。
雷雨夜里的喧嚣声似乎掩盖了少年之死的悲痛——纯真已死。
其他的人,诸如悲剧制造者周朴园受害人鲁侍萍……其实都是值得怜悯的可怜人。相爱本来是美好的事情,即便最终没能在一起,也应当算作青春的回忆,但却因为时代、性格的不平衡,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悲剧,使人感到悲哀。人性的复杂使得解释这一切都变得困难。恍然一梦浮生若隐若现,时间蒸煮雨水,回忆里雷雨声阵阵喧嚣不断。
无论是雷雨里周家的变故,还是后来再看《满城尽带黄金甲》重阳晚宴的悲哀,都发现,人性复杂,情感纠结,前世恩怨,后世孽缘,现实残酷地打碎渴望,苦痛穿越岁月呼喊焦灼人前,一切都淹没在雨水里,永远不可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