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共同进行的旅行,会有什么令人不愉快的地方呢?”
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敢给个准确的回答。很多时候我们和心中最亲密的人远行,面对路上发生的各种突发事件,我们意见不合,我们争吵,每每这时,我真的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我们不适合做朋友,还是因为旅行本身的问题。
“没错,一定是旅行的错”,我总爱这样安慰赌气的自己。因为我也不例外地,有过这样不愉快的旅行记忆。
木木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一直以为我们生来就该做朋友的。虽然她不是处女座也不是摩羯,但就是和我这个死倔死倔的金牛女合拍得不得了。我甚至曾在她生日的时候,冒着被微信里众多好友“诛杀”的危险,为她发了一条动态:“除了我妈之外,最疼我的女人,生日快乐”。所以当我想要去一座向往已久的南城时,我首先想到的便是与她一起。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远行,在春暖花开的三月。
刚到南城的那天,下飞机就收到几个好友的微信。我正用语音甜甜地回复,木木在一旁酸溜溜地说“居然在我面前和别的女人说情话!”。我当然知道她在开玩笑,我也当然知道我们都是占有欲极强的人,如果我一直和远方的朋友聊天,时间一久,她心里也该会有膈应。
所以我草草回复了几位朋友的问候,便将手机收进背包的小侧兜,走上前挽住了木木的手。
我本来以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旅行,四天五夜,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把这一年来因为异地而没能分享的故事,都告诉对方;我以为我们会有很多次的交流,悄悄话、吐槽还是八卦都可以。我只是没有想到那天之后,旅行就似乎变成了我一个人的事。
我渐渐发现她总是对着手机屏幕笑得很开心,我发现除了和她家人的日常交流,她在和她的一位朋友分享旅行的见闻,有趣的无趣的,几乎我们一起经历的一切。这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她不是和我在一起,她是一个人在行走,而一个人的她急需一个与她分享的人。而这个人,不是我啊!
我旁敲侧击过,明言暗语过,却始终不愿意将不满的情绪表露得太明显,我希望她是主动发现这个举动的不妥,主动放下手机,走上来挽住我的手。可是木木没有,她没有发现因为没有盯着手机而只是醉心于秀丽山水的我,总是走在她的前面;她没有发现原本喜欢拍照的我那几天都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拍建筑拍风景,照片里没有半点自己的影子;她也没有发现每天在公共交通上我找不到人说话,一个人默默睡着……木木太忙了,忙着给手机里那个比我还要重要或是和我一样重要的姑娘,语音直播这途中的一切。忙得,我都不忍打扰。
可是最后的那个下午,在我排了很久的队终于可以和雕像合照的时候,看到她对着手机微笑着说着什么的时候,那一瞬间,我所有的欲望都消失了。我离开了雕像,一个人走开,木木追上来说还没来得及拍我怎么就走了。
“如果你手机里的朋友比我重要,那我先走了”,我承认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眼神黯淡下去,我没有看出是不是夹杂着一丝内疚,我快步走开了。匆匆看完下一个景点,就坐上了回住处的地铁。木木没有追上来。
回去的路上我甚至打开了高铁管家,试图买当天的动车票回魔都。我最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会到住处和房主一起给木木准备晚餐。因为我清楚,如果冲动之下我离开了南城,那么我和木木不知道要沉默多久,尴尬多久,这是我不想要的局面。
绝交,和谁都行,不能是她。
木木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晚餐已经摆在桌上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去门口迎她。我看到她手里拎着大排档的打包袋,那是我早上路过的时候一直嚷嚷着说中午要和她一起吃的餐厅。她一个人也去吃了,给我带回来的那一半,都凉透了。
在房主面前,我们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晚饭过后,我拿出提前就准备好的生日蛋糕。
“下周我们就不在一处了,所以擅自把你的生日提前一周来过,许愿吧——”
房主关了灯,我好像看到木木眼里闪着什么,却也不敢确定。
那天睡前我才看到手机,木木在我回到住处不久后就在微信和我说对不起。
“晚安”
“晚安”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木木已经在去往飞机场的路上了。床头是她留的暖宝宝,怕我冻着。
飞机上她应该看了生日那晚我给她的信。我们就这么彼此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南城的事,现在仍然是最好的朋友。如果那天下午我真的赌气离开南城,我现在应该在垂头丧气地懊恼吧。
从前看过一些文章,所是如果要考验一段感情,就和这个人一起去旅行吧。其实不是说旅行时,我们的优缺点就一定会被放大。旅行之所以可以考验感情,是因为面对太多突如其来的措手不及时,一个人往往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许多本性也就会显现出来。而这个时候,两个人的感情基础只要不够坚固,或者说,只要有一方不肯退步,就会闹个不欢而散。
舍友和我抱怨她和好友旅行时发生口角,我问她“为什么一开始你要选她做好朋友呢?”。
我想我们选择朋友的时候,一定因为这个人有着我们欣赏的特质,因为这个人没有保留地关心着我们,或者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莫名想要和这个人做朋友。既然朋友是我们自己选择的,那又怎能只享受友情带来的愉悦,而不去承担可能的风险呢?
朋友也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这个时候他们往往不想迁就任何人。如果连我们都不能包容他,理解他,那他该有多无助多孤独?
朋友也会犯错而不自知,有些矛盾我们不提出来,或许对方永远不会知道他的行为,对我们造成了困扰。
面对友情,以往我也任性过,失去过,后来我便明白:无论如何气,如何委屈,都不能在气头上轻易做决定。一个问题出现时,涉事者谁也撇不开责任。不能总想着自己的好,夸大别人的错,这样只会都在死胡同。殊不知,对方可能也和你一样的想法。所以啊,一定要有一个人先转身,向对方多走一步,你要想,这一步不是妥协,而是因为爱,因为朋友本来就该相互包容。
除了父母的爱,我想不到还有哪一种感情,能经得住旅行的考验。
然,这世上那么多人,人海茫茫我能遇见你就已经是一件多幸运的事了,我们却不只是遇见那么简单。既然我们选择了彼此,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那就在相处的时候,一起为彼此考虑吧。
所以下一次,和好朋友旅行如果发生口角,就一起把责任,全部推给旅行本身吧!
“没错,都是旅行的错”。
我保证,我们都会相亲相爱。